檀雅事儿多,手上向来都是利索的,莫说甲套,便是戒指指环都不戴,指甲也修剪的干净。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稍大些的小黄瓜便全都摘了下来,躺在小簸箕里,堆出一个小小的包来。
安寿宫里有一口井,太监打了水上来,宫女将这些小黄瓜洗干净擦干,装在漂亮的青花瓷盘中,端到亭中给几位太妃享用。
亲自动手摘得,哪怕佟佳皇贵太妃和贵太妃寻常非珍品不用,此时也都不嫌弃,纷纷拿了跟小黄瓜坐在那儿优雅的咬着吃。
贵太妃忽然笑盈盈地来了一句:“快端些给额乐她们去……”
亭子里咬黄瓜的清脆声一滞,檀雅和佟佳皇贵太妃沉默,贵太妃脸上笑容一收,悻悻道:“瞧我这记性,额乐和吉兰都离京了。”
额乐和吉兰都是嫁去漠北,不过一个去的是土谢图部,一个去的是车臣汗部,所以额乐成婚后并未立即离京,而是等吉兰成婚后一同动身,路上能够作伴。
此时已经走了数日,太妃们其实已经适应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忘记,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提起额乐,说完才想起来,额乐她们已经走了。
小黄瓜都没那么香脆了 ……
佟佳皇贵太妃瞧了一眼瓷盘中青翠欲滴的小黄瓜,道:“给皇上和皇后送一些去吧。”
“是,娘娘。”
宫女分了盘,装进食盒中,提出安寿宫。
雍正和皇后收到安寿宫送过来的小黄瓜,丝毫没嫌弃,全都享用了,雍正更是直接摆在御案边上,随手便拿一个,咔咔咬着吃。
他登基后励精图治,随着时日愈久,越发不在意一些小事,左右也动摇不了他的帝位和统治,便是召见大臣时也不收敛,还一人赏赐了一根小黄瓜。
皇上在上头吃,大臣们得了赏赐,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黄瓜,也得感恩戴德,雍正让他们尝尝,他们便珍而慎之地吃起来,又不敢发出声音,还得连连称赞“美味、清爽”。
而此时公主出嫁的队伍,正好抵达大清和蒙古的交界之处,驿馆修整一日,明日启程,便进入蒙古地界。
往年公主抚蒙,走得极慢,从京城到蒙古,走数月也是常事。
但额乐和吉兰要去漠北,漠北的冬天比中原来的早,若是路上走得慢,抵达目的地,没多久便要冷下来,适应的时间太短,恐怕会受不了。
车臣亲王世子阿喇布坦跟额乐说明情况,却也没有强求,全凭她定夺。额乐问清楚吉兰是否受得了,便命令队伍稍稍加快脚程,因此才比预估地更快到达交界处。
赶路时,额乐和吉兰并未待在马车中,纷纷换了骑装策马奔驰,便是瞧着软糯的吉兰,也是一手不俗的骑术,教两位额驸和侍卫们不时侧目,赞叹不已。
越往北越是地广人稀,那种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策马奔腾的感觉,是在宫中时不曾有过豪迈,额乐有些上瘾,乐在其中。
是以腿上被磨坏,也都不在意,上了药第二日依旧能够上马。
阿喇布坦头一回见她下马后行动有些滞涩,便想劝她坐马车,但额乐不愿意,他便知道,公主是个执拗的性子,只能时时关注着,好在两位公主都没有因此生病。
吉兰不爱跟额驸亲近,是以在驿馆中,额乐陪着她一起住一间房,两人的额驸再一人一间房,分别在她们房间左右。
医女为两人换完药,两人又喝了强健身体的汤药,额乐有些事和驸马商量,便去了右侧的居室。
“公主。”阿喇布坦起身,笑着请她入座。
额乐没去上座,她不讲究那些,随意往圆凳上一坐,接过驸马倒给她的茶,道:“阿喇布坦,我听说漠北也能耕种,陪嫁中带了不少种子,我封地之中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
阿喇布坦平静地说了一句:“车臣汗部地广人稀,公主可随意。”
额乐:“……”听着并没有很富裕很开心的感觉。
阿喇布坦唇角上扬,丝毫没有遮掩道:“公主,车臣汗部就是如此。”
额乐支着下巴,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惆怅,她的陪嫁队伍中,护卫全都是皇兄特地安排的精兵,这一路上相当威风,但是月俸也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养起来好费钱啊。
而且这些人将来成家立业,她作为主子也要负责一二,又是一笔花销,光靠种地,肯定供应不起。
还得想其他办法啊……
阿喇布坦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眼神温柔中带着些许火热,询问道:“公主今夜可要留在臣这里?”
额乐余光扫了额驸一眼,自英俊的脸向下,清了清嗓子,假正经道:“赶路呢,莫要如此。”
阿喇布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公主,回到车臣汗部,臣搬进公主府可好?”
额乐眉头一动,略微有几分勉强道:“你没有正事吗?”
“自然是有的。”阿喇布坦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腰身,轻声道,“只是若等公主召见,臣怕公主不愿意理臣。”
额乐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嘴角下撇,无奈道:“行吧,不过平时你要单独住一个院子。”
阿喇布坦毫不犹豫地应下,整个圈住她,下巴搁在额乐的肩窝,十分亲昵。
额乐浑身别扭,想推开人又忍住,心里有些烦躁:真是粘人,怎么跟以前所见所闻的蒙古男人差别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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