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祜翻看着玻璃作坊的简报,自言自语道:“这两年的售出数量较几年前降了许多,看来富户乡绅基本已经换上玻璃窗,看来到时机降价售给寻常百姓了……”
“郡王,可以用膳了。”
胤祜颔首,合上简报和账本,起身的一瞬,心口忽然一紧,有一种莫名的难受蔓延……
与此同时,雍正在书房内五指紧紧扣住胸口,剧烈地绞痛让他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皇上?皇上!”
“来人,快叫御医!”
“皇上!”
从未有过的痛苦,让雍正感觉到死亡的笼罩,那一刻,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恶意,想要活下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活下去……
雍正恍惚间,看到不属于御书房的景象,还有熟悉的字迹,以及熟悉的声音在痛呼,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又重回到痛苦之中,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胤祜大汗淋漓地趴在书案上,忽地感觉胸口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不适感也消失,除了湿透的衣衫,仿佛身体什么异样都没发生过一般。
侍从紧张地问:“郡王,您没事吧?你脸色难看,可要叫太医?”
胤祜动了动手脚,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迟疑着摇头:“不用,许是累到了,稍后我用完膳早些休息。”
他说着,便自如地走到外间,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夹菜用膳,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侍从观察着郡王的面色,见主子脸上已经恢复红润,稍稍放心了些,恭敬地请示:“郡王,奴婢让膳房给您做些药膳吧?”
胤祜对自己方才的状况心中奇怪,可偏偏又有种感觉,应该不是生病,但他近来确实有些疲累,便点头准许,“做吧。”
他没有布菜的习惯,因此侍从恭敬地应一声,便暂时出去。
胤祜吃着晚膳,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便在心里叫“先生”,可一连叫了好几遍,都没有回复,他便忐忑起来。
这时,外头忽然嘈杂起来,胤祜起身,打开门便听到外头一声又一声地喊声:“皇上驾崩了……”然后门口院内的侍卫侍从全都跪趴在地。
胤祜一惊,扶住门框稳住身形,然后便不管不顾地往皇兄的寝殿赶,抵达时,弘历以及一些大臣皆满脸悲戚地跪在寝殿之中,而他皇兄,无声无息地躺在龙床上。
……
雍正驾崩之后,整个京师立即戒严,畅春园虽在圆明园之南,太妃们却并未很快得知此事,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用完晚膳便就寝。
八月十五送过来的螃蟹,有几只一直养在水里,今日檀雅兴致好,便让膳房清蒸了一只,端到她们院子外的亭子里,一人吃螃蟹独酌,十分惬意。
这个时节的螃蟹肉多鲜美,檀雅亲自动手,将螃蟹拆解完,端着精致的酒杯,美滋滋地啜了几口,嘴上还哼着戏曲调子。
闻柳已经见怪不怪,自家主子喝点儿酒这嘴就不闲着,好在也不胡乱说话,哼些乱七八糟地调子无伤大雅。
“闻柳,你要不要喝点儿?”檀雅拄着下巴扭头,邀请道,“明日晚点儿起也无妨。”
闻柳一本正经地拒绝:“奴婢酒量不好,担心失态,便不与您同饮了。”
“没意思。”檀雅倒满杯,一饮而尽。
闻柳建议:“不如奴婢去请苏贵人?”
檀雅托着下巴,摆手,“说好享受独处时光,自然要一个人。”
闻柳平静地戳穿,“不是因为苏贵人拒绝了您吗?”
檀雅努努嘴,拎起酒壶,壶嘴对准嘴唇,潇洒地执壶喝,一壶饮尽,闻柳又将温好的另一壶递过来。
“闻柳你最是贴心。”
闻柳面无波澜,“娘娘您在说醉话了。”
檀雅无语,喝酒的时候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属实扫兴,“闻柳,我忽然想吃牛肉脯,你去我屋里取过来可好?”
闻柳应下,临走之前叮嘱:“娘娘,千万别往水边去。”
檀雅:“……知道了知道了。”
闻柳走之后,檀雅又开始逗小宫女,小宫女比闻柳有趣许多,一时间亭子里欢声笑语一片,十分符合月夜小酌的气氛。
檀雅不知不觉间,又喝光了第二壶酒,“再拿一壶来。”
小宫女取来,略有几分担忧道:“娘娘,会不会喝醉?”
檀雅眼中波光潋滟,笑容中带着醉意道:“醉便醉了,又何妨?”
小宫女便不说话了,乖巧地递上酒壶。
檀雅拎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百无聊赖地四处闲看,忽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昏暗中好似有模糊的影儿。
檀雅初时以为看错了,定睛一看,确实有个似有似无的影儿,酒壮怂人胆,干脆起身往哪儿走,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小宫女见主子动作,连忙跟在后头,“娘娘,您去哪儿啊?前面黑,小心摔倒。”
檀雅左路打晃,脚下都已经不是一条直线,拎着酒壶的手指了指前面,“前面有东西一晃一晃地,我去看看。”
小宫女仔细瞧了瞧,只看见柳枝晃动,“娘娘,什么都没有呀,您是不是喝醉了?”
檀雅打了个酒嗝,眨眨眼看过去,好像什么都是重影了,但走的近了,也看得更清楚了,“就是有东西,我非要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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