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劝阻了她:“护卫们的任务是保护你我的安危,若您与我因为他们的离开出现任何差池,他们是要受罚的。”
“可……”
“娘娘,您放心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远处跑来一队兵士,径直冲向殴斗的人,暴力而直接地分开两拨人。
吉兰扬了扬下巴,笑道:“荣城虽地处边境,但姑姑丝毫没懈怠城内治安,每有事端,立即便会有人传信,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护城兵便会抵达。”
护城兵们要将闹事的人压至内城衙门审查惩处,路过她们,压着犯事的人一同行礼,随后便继续前行。
柔太妃回头看了一眼,荣城自有其规制,人人皆要遵守,城内便是有不安好心之人,也不能造成太大的事端,这便是额乐所说的,自保之力吧?
她其实应该更相信女儿,更为她骄傲一些,只是为人母,很难不心疼女儿。
随后的逛街,柔太妃强打起精神,和吉兰一起买了很多东西,赶在年前连节礼和信一起送回京中。
檀雅收到她的信,看过心中的内容,感受到柔太妃字里行间的不安和惶然,立即便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以安抚柔太妃的情绪为主,尽力说一些让人高兴的事。
比如她打麻将赢得次数越来越多,比如茉雅奇又怀孕了,比如胤祜将他京郊的庄子重新修整,说要等她们一起住……
她还就柔太妃信中说荣城的护城官是孩子们当年的武技先生木那,发表了惊叹之情,并且在信末道——
“与宣太妃,定太妃、苏姐姐结识,后又有了两个孩子,有了茉雅奇她们,我常自言不枉此生。苏姐姐,人之一生,一步一路,步不同路不同,千变万化,我们合该多专注自己的人生,再成为孩子们的镜,而不是以孩子们为牵引,随她们而行而动。”
“若苏姐姐无法自控,不若归来。”
这封信,再送到蒙古,已经是年后的农历三月份,京城转暖,蒙古则还是冰封千里,辗转数日,信才到柔太妃手中。
柔太妃一看完信,立即便张罗着准备回京,吉兰劝不住,额乐从边境回来,倒是没阻止她走,只说再等些时日,现在路不好走。
天冷不好赶路,然后开化路上泥泞,也不好赶路,柔太妃硬生生等到五月末,终于从女儿空中听到“可以走了”。
不过额乐又道:“额娘,让塔娜和阿古陪你一道回京吧。”
柔太妃下意识便往不好之处想,紧张地问:“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说有危险就送他们走……”
“不是。”额乐作出哭笑不得之状,“女儿是想让两个孩子代我尽孝,而且色赫图额娘也没见过他们呢,总要去请个安。”
柔太妃的心稍松了些许,但依旧没完全放心,“你说真的?”
额乐肯定地点头:“自然是真的,而且额娘,女儿是荣乐长公主,就算有事发生,女儿也在保护之中,能有什么危险。”
柔太妃姑且相信她了,回家的心情暂时占上风,也不再纠缠,拉着吉兰便开始收拾行囊,来的时候多少辆马车,卸下那么些礼物,回去的时候马车还多了几辆。
而且还有额乐派去护送她们的骑卫和士兵,里外两层护卫,出城的时候荣城百姓望着,柔太妃都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有些夸张。
塔娜和阿古达木跟外祖母一辆马车,阿古达木人小气势不小,当即便道:“我姐姐是少城主,我是世子,当然要多些人护卫。”
柔太妃一想,是这个道理,便心安理得起来。
一路向东南而行,走到漠南蒙古时,似乎从暮春跨越到盛夏,然而马车窗外却没有绿意葱葱,反倒多是裸|露在外的土皮和干黄的草地。
然后中途在某部的城中修整时,偶然听到有人闲谈,说蒙古各地今年皆大旱,尤其是漠西,几乎寸草不生,粮种也都不长,她一下子便泪如雨下,“还说不是骗我……”
大清去年的旱灾,热死多少人,又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额乐一定早就有所感。
柔太妃无声大哭,却一丝返回去的念头都不能有,忍着泪催促护卫们明早赶紧赶路,她得带两个孩子走,得让女儿没有后顾之忧。
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抵达大清和蒙古交界之处,护卫对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随少主们跨进大清境内,另一部分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柔太妃在两个孩子面前一直忍着情绪,此时此刻,终于能够借口“舍不得”痛哭出声,哭到激烈时,直接晕厥过去。
塔娜赶紧召大夫来,大夫施诊后,柔太妃方才悠悠转醒,只是泪始终无法止住。
第二日起来,她双眼红肿,鬓角竟是也生出了白发,上了马车之后便呆坐在那儿,眼神木木的,不言不语,与她说话会迟钝地回应,叫她吃喝都会顺从,只是十分安静。
头一天赶路时,众人只以为她是还没缓过来,可接连两三日皆是如此,众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想尽办法沿路寻了许多大夫都没能让柔太妃好转。
一直以继承人的要求培养,优秀又坚强的塔娜,连知情的情况下离开荣城都沉稳至极,因为柔太妃哭了好几场。
檀雅在畅春园里,很长时间都没再收到柔太妃的信,正担心时,柔太妃回来了,疾步去前头迎人,就看到这样的柔太妃,心中顿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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