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五年没回京,憋坏了吧。”房丞相如此说道。
周承弋:“……”话痨还会憋的吗?难道是觉得行军打仗很重要,所以对自己格外克制?
很快,对钟离越忍无可忍的皇帝,让周承弋知道了原因。
黑皮少年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钟离越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房间里的喧闹立刻变为了寂静。
“微臣裴炚拜见陛下。”裴炚应该是匆匆赶来的,脑门上的汗都没擦去,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不必多礼,坐这里吧。”皇帝迫不及待的点了钟离越和裴将军中间,叫王贺加了凳子进去,微微提高了声音意有所指道,“朕听你父亲说你自小就十分崇拜钟离,今儿个赶巧你值夜,便叫你来一起吃个饭。”
“谢陛下!”裴炚二话不说的就高兴的坐了过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从裴炚进来之后,钟离越就又恢复成了阅兵上的样子,偶尔似乎想要来一段滔滔不绝,却总是在出口的瞬间克制下来。
周承弋:“……”原来他舅舅还有偶像包袱。
“我记得,裴将军似乎也对我舅舅也多有推崇?”怎么这个偶像包袱还分人的吗?
周承弋忍不住小声问房丞相。
房丞相幽幽说道,“这不是用的多了就不灵了。”
“……”周承弋决定好好吃饭,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他不想,在他回宫之后,当事人却主动提起他,“听说我外甥专门给我写了一本书?”
皇帝叫人从书架上取来,笑道,“朕这个儿子为了你,可是直接将朕塑造成了一个昏君。”
房丞相也忍俊不禁,“何止啊,臣等也是被扫射了一番。”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瞧瞧。”钟离越听的好奇,当即就拿过《狐梦》将第一卷 那短短的三万字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半点没看出来哪里讲了自己,反倒是看出了前人的影子。
他一语道破天机,“鬼将军的原型是宋朝的岳武穆吧。”
然而却没有人相信。
“什么岳武穆,他那是借古讽今,为你站台说话呢。”郑御史说着一条条给他分析起来,从文里的将士数量特征,到旗帜对话,便是连发文时间也做了一番阅读理解。
钟离越从一开始的不信,到迟疑,再到恍然大悟。
“你这么说来确实很微妙,”他点了点头高兴的又将第一卷 看了一遍,“这外甥没有白疼。”
皇帝听到这里神色微动,朝众人摆了摆手,房丞相等人都是人精了,一看就知道他是单独有话要同钟离越讲,纷纷起身告辞。
待到所有人离开,皇帝才皱眉说道,“你这次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玩起了反间计,还叫人抓着了把柄告到朕这儿,你知不知道朕差点砍了你的脑袋!”
钟离越目光落在书上,正沉浸在偷生卷扑朔迷离的故事剧情里,头也不抬的表示,“有用的计策为什么不用,什么把柄的你不也不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反叛,除非你和弋儿谁死了。”
皇帝怒气上涌:“你差点就连累了弋儿!”
“那是你护不住他。”钟离越反唇相讥,嘚嘚的张嘴就停不下来了,“你说说你一个皇帝,对朝臣们倒是仁慈善良,房观彦一前朝皇室你都能重用,怎么对儿子要求就这么多呢?”
“又要他聪明又要他守规矩,又觉得他守规矩太死板了应该多展示展示自己,我姐生的多好一孩子,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直接半死不活了!”
皇帝听到这终于插了句话进去,“哪里不死不活了!”这明明就是被你吓着了。
“反正就这意思。”钟离越语速越说越快,继续道,“你关他禁闭就关吧,结果手下被人收买了都不知道,还搞的堂堂一太子差点饿死在东宫,你说你作为他爹,你丢不丢人?你——”
钟离越抬头对上皇帝沉沉的脸色,话头戛然而止。
皇帝面沉如水的开口,“说完了吗?”
“差不多吧。”钟离越不怎么甘心的含混出一句。
皇帝:“……”
沉寂之中,竟然是皇帝先败下朕来:“……是,你说得对,有朕的原因,是朕忽视了他。”
“可不就是!”钟离越又憋不住叭叭的接了一句。
皇帝沉默半晌,幽然开口威胁:“……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降罪于你?”
“可不是!我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要想砍我头,早不就砍了。”钟离越嘴快的将心里话说完,在皇帝隐忍的视线里,麻溜的闭上嘴。
皇帝闭了闭眼,在心中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唯一的小舅子,还是朝廷重臣,不能砍真的不能砍。
方才压下那点蠢蠢欲动的念头。
他按压着眉心将剧烈的头疼压下,直接将钟离越的话忽视掉,颇为无奈道,“他真是随了你姐姐的性子,这么不温不火的,老五还知道争,他太子之位掉了不仅不急竟还松了口气!”
“呵,莫非这储君之位是什么烫手山芋不成?”皇帝说着都气笑了。
哪里晓得钟离越却道,“这不挺好的,早就说他不适合做储君,是你非要封他当什劳子太子,看你把人逼的。”
“当初多能干,提出的政策都一阵见血,虽然方法极端了一点,但确实都是切实有效的,结果后来就学那三国徐庶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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