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未落,就见房观彦对着守卫出示了令牌经过确认又搜身之后得以顺利通过。
所幸检查也耽搁了些时间,房丞相是皇帝特许可以事急从权不必恪守规则的重臣,几乎每天都在宫中出入,守卫门都见过他,看他行色匆匆便没有阻拦。
房丞相得以追上儿子的脚步,看了看刚刚塞了令牌的袖子,“你刚才出示的令牌是怎么回事?陛下给的?”
“是先生给的玉佩回礼。”
上回离宫之时,周承弋不仅把手稿和笔都送给了他,还将可以随意进出宫的太子令牌一并给了。
“他日若子固想找尽管来,我随时恭候。”房观彦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周承弋说这话时的笑容,似乎带着几分醉人的意味深长。
房观彦抿了抿唇,往乾元宫赶的脚步更快了。
可怜房丞相“唉”了一声只能继续小跑。
两人在乾元宫门口还撞见了正一身盔甲从兵营离赶来的钟离越。
西洋炮已经就位,近来朝中的两件重事:一为火器营对于各种西洋热武器的研究和仿制进度;二便是出征北胡已然提上日程。
裴将军先率三千冲锋营骑兵押轻装奔赴沧州,看看汝川和烟云二城的具体情况是否能够作战,如若不能便只能采取第二套迂回的方法,走兖州去西域直攻沔城,长驱直入上西都,必然将其打的措手不及。
这个出其不意的打法之所以只能放在第二位,首先便是因为西域北胡不分家,都是游牧民族,世代通姻亲,甚至在百来年前曾被统一过,当时的中原无一合之将,当真是被打的溃不成军最后灭国,便连北上沙蛮也曾俯首称臣。
不过侵占攻掠中原做天下之主的幻梦终将因为大可汗之死而破灭,没有能够压制旧部的继任者,因此再度四分五裂各自佣立可汗独立,最后被萧国开国之君高祖帝将其一一驱逐出中原,甚至有几支被打的跑到了沙蛮或是东南。
北胡是太宗之时建国,当时萧国休养生息,那北胡国便也韬光养晦,在先帝时期突然崛起成为了萧国的心腹大患,便一直到如今。
正是因为曾为一国,在北胡问题上,西域向来态度不明,看似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实际上未尝没有唇亡齿寒的顾虑。
这条方法固然可用,却要担心西域反水,腹背受敌。
当年的汝川之战西域这个“胡国粮仓”的暗中相助也可谓是“功不可没”。
钟离越不可能将主动权交给西域,因此这条好计策只能充作下下之策。
其次便是裴将军更擅长守城而不擅长奇袭,偏偏沧州留守的锁甲军在疫情爆发时首当其冲,战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削弱。
皇帝压住钟离越叫裴昇亦先行,便有对于战力的考量,如果开战沧州士兵不够用,必须动用天启军。
钟离越虽然奇策频出几乎战无不胜,但就像皇帝先前说的着急开战弊大于利。如此倒不如留在京中特训天启军,待裴将军将消息递回来再做打算。
当然皇帝也叫火器营押送了数门西洋炮在裴将军轻骑兵之后往沧州运去,此物不管是开战还是守城都将是利器。
三人一道进去就听见里头皇帝寒声问道,“你方才说的这些话是在怪朕?”
“儿臣不敢。”周承爻虚弱疲倦的声音透出两分僵硬。
“是不敢而非不是。”皇帝的语气听起来喜怒不辨。
周承爻闷咳两声针锋相对的吐出一个字:“是。”
皇帝的呼吸声顿时沉重急促了三分,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乾元宫蔓延,便是连王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听呼呲呼呲破风箱般的喘气声和周承爻的闷咳交错。
两人之前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题,但房观彦直觉能让和亲王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应当是为了先生抱不平。
钟离越大步走进去将这氛围截断,“行了,两个病秧子还吵架,生怕自己活太久了?”
皇帝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脸色难看的将冒火的视线转向他,“你也是来怪朕的?”
“我是来问情况的,你冷静点,别人还没找到就先自己气死了。”钟离越一句话差点让皇帝当场撅过去,呼吸顿时更粗重了,也用手帕捂住嘴咳了起来。
“陛下!”王贺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皇帝通红的眼睛比手帕上的鲜血都要刺目。
王贺大惊失色,却被皇帝警告的看了一眼。
钟离越则在盘问一旁的长夏和凛冬,凛冽凶煞的气息尽数放出往两人身上压去,“人是在哪里怎么出事的,一五一十好好给我答清楚,若是有半点错漏,我当场砍了你们。”
两人都是点头,长夏战战兢兢想说话张嘴就忍不住打颤,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钟离越眉头一皱,长夏骤然被杀意包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离越的杀意能叫敌军都肝胆俱裂,更别说十五六的少年。
“你说。”钟离越皱眉点了凛冬,因为不满气息更加凶悍。
凛冬心中亦然战栗,表现却比长夏要好一些,简洁的将情况说了,“昨日殿下出宫去了长安城内一夜未归,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他是在宫外失踪的?为什么没人跟着?”钟离越听后语气却是一变。
这个问题两个奴婢都不能回答,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主子失踪,那都是他们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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