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开灯,徒留窗外夜灯分来一丝亮光,模糊浅淡地映出安赢的模样。
他被哽住说不出来话,红了整张脸,半晌才小声地回了句:“那你先洗,我挂了。”
黎斯压着嗓音调侃了一句——“还是这么害羞。”
安赢捂住听筒,心砰砰直跳,挂了电话后好一会,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凑近耳廓。听筒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余他的心跳在安静的夜里回响。
这是他主动给黎斯打的第八个电话,通话时间五分二十三秒,比上次长了一分钟了。
有长进了耶。
安赢半直起身,握拳自顾自地点点头,眼里盛满了点点星光。
过一会他又丧气了。
明明以前他和黎斯不是这样,在黎斯还没有被领养的时候,他们一直住在一起,相互依靠,无话不说。而自从三年前黎斯被领养后,他就失去了黎斯的所有联系方式,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联络。
他问遍了孤儿院的人,院长、护工、阿姨,他们都不知道黎斯在哪里。
好不容易去年从院长那里获得了黎斯的电话号码,他捏着写有那一串数字的小纸条,整整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五点,他才凝聚勇气将号码添加进通讯录。
然而他却迟迟不敢拨打。
他不知道黎斯会不会接,接了会不会不想说话,还有会不会已经……不认识他了。
不然为什么从不来找他呢,他在孤儿院等了黎斯一年,等他来找自己,拒绝了好几户人家的领养。
但黎斯始终没来,他也从一开始的期待转为失落再到如今的小心翼翼。
最后他犹豫了很久,决定先用这个手机号去微信搜索一下,看能不能先加上黎斯的微信号。
好在如他心里默默祈祷的那般,他成功搜索到了黎斯的微信号。
发送添加好友的请求之后,足足三天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走路也在看手机,吃饭也在看,甚至上厕所都不忘带着,生怕错过了黎斯发来的第一消息。
但直到第三天的凌晨两点过后,黎斯才同意好友申请。
窝在被窝里摸黑玩手机的安赢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不敢喘气。输入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和他说好长的话!
安赢有些高兴地咬了咬屈起的手指节,整个人都变得雀跃起来。
然而最终黎斯发送过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阿黎:还没睡?
安赢:“……”
—AY:没有睡,我在等你。
—阿黎:等我做什么,最近忙,没上微信。
—AY:你马上高三了吧,那是挺忙的。
—阿黎:嗯。
刚发完消息,安赢就皱起了眉头,这天聊得好枯燥。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怎么一遇到黎斯,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熬了一会,黎斯没有再发送消息,他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只得终结聊天。
—AY:那你早点睡,我们明天聊,可以吗?
—阿黎:可以。
事实上第二天他们依旧是这个聊天状态,一人一句来来回回,聊不上几句就无话可说了。
安赢十分不解,他其实算个小话唠,很少就接不上的话题,在交际圈里混得如鱼得水,偏偏碰上黎斯,就成了说不出话的小哑巴。
果然,他应该约黎斯出来见面,没有什么问题是见一面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再见一面。
然而见面这个想法也始终没能实现,直到拖到了今天,他马上就要十七岁了,他与黎斯分别已经三年多。
安赢垂着眼眸,决定等明天高考完毕,他无论如何都要和黎斯见一面。他怕黎斯去更遥远的地方读大学后,两人见面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夜色更加浓重,这一晚安赢睡得并不踏实,他老是做梦,梦里的他回到了十四岁前的日子,有黎斯日夜陪伴的日子。
第二日早早他就睁眼,规划好出行路线,买好了机票。他要让黎斯一高考完就能见到他。
想给黎斯一个惊喜。
领养黎斯的家庭住在北方,而安赢在南方,他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到。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出机场以后还要转地铁、高铁,安赢估摸了下时间,他到之后恐怕已经接近晚上。
到了黎斯家门口附近的时候,背着行李包的安赢站在原地徘徊。
要不要先联系黎斯呢?
他捧着手机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给黎斯发了条消息。
—AY:你在哪?
黎斯回得很快。
—阿黎:?
—阿黎:怎么了?
—AY:我想来找你。
这次对面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安赢的心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逐渐提起,等待回复的时间越长就愈加不安,到最后,他甚至不希望收到黎斯的消息——因为黎斯有很大可能无法给出他期待的答案。
黎斯磨了半天,发过来的只有五个字。
—阿黎:以后再说吧。
安赢看着这几个字,眼眶瞬间就发酸,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就砸在了手背上。
委屈与酸涩充斥了他的心房,他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
正点开手机准备买回程的车票时,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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