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黄立德一路来到了家中的明伦堂,就见他的长兄黄立贤正在那里着喝茶等他。
“大哥!”
黄立德进了明伦堂之后,立刻和他这位长兄打了个招呼。
“老七回来了,街上怎么样?”就见黄立贤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上茶,然后让他这位七弟黄立德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我到街上征兵的地方去了。”只见黄立德拿出折扇,一边扇着自己满头的汗,一边面色凝重的对他这位大哥说道:“情况不妙啊!”
“怎么回事?咱们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就见黄立贤听闻此言,立刻目光一闪,向着他的七弟看去。
……
原来在这之前,他们黄家已经借着在本地深厚的根基,想办法把一些谣言放到了福州城周围,那些军营中低级军官的耳中。
他们兄弟俩编造了一套谎话,说要是这次福州招收新兵过后,等到一旦新兵招满,立刻就会把福州附近所有旧军的军伍全部撤销,让他们那些军官集体回家务农。
在他们想来,黄家一旦把这个消息散步出去,那些成日喝兵血、克扣粮饷的军官,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城内城外的几个征兵点,一定会被那一些不甘心失去财路的低级军官想办法捣毁,让这个新宋想要招兵买马的意图落空。
要是在这个过程中,万一哪一方搂不住火儿动了手,那就更好了!
说不定由此就会激起那些军营中的军人,就此产生骚乱。到那时候,福州府附近的数万军队群情汹汹,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来!万一要是乱兵冲进城来,就此酿成血案也未可知。
可是今天黄立贤听黄立德的意思,居然情况很不乐观。于是他立刻皱着眉头,向黄立德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黄立德对着他这位大哥说道:“我今天早早的就到了城南骡马巷的征兵点……”
……
事情一开始,就像黄立德所预料的那样。骡马巷的征兵点刚刚摆下告示文书和桌案,开始征收兵员,就出了麻烦。
骡马巷这里,跟牲口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本是因为巷子中住着两户本地的大户人家,一家姓骆,一家姓马。可是无奈天长日久,被人家叫来叫去叫顺了嘴,就从洛马巷变成了骡马巷。
这里巷子口外的大街,就是一片热闹喧哗的街市。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道路上各种小商贩鳞次栉比,使得这一段地势端的热闹非凡。
这次过来征兵的,是两名新宋的低级官员。除此之外,还有十位墨字营的军人作为护卫。
由于他们这次开出的粮饷条件很是丰厚,所以颇为吸引了一些家中贫困的年轻人过来报名。
很快的,这个征兵点就有五六十个人通过了初审,站在了那两名官员的桌案后边。
在场地的附近,那一个班的墨字营战士,军姿整肃的列队站立。他们的眼神中目光冷厉,周身上下却是气宇轩昂。身上的厚重的盔甲和步枪上雪亮的枪刺,让来往的福州居民看的也甚是新奇。
除此之外,随队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大概十岁五岁上下,身上穿着一袭白衣。
由于还未到及冠之年,所以他的发髻上,用发带束得紧紧的。看样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却是沉稳镇定异常。
这是沈墨天娇五营中第二批的学员,如今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已经到了实习期。
而福州这里,正好缺乏大量的底层行政管理人员。所以沈墨就让他们一起到福州这里来帮忙。除了缓解这里用人不足的局势之外,对他们这些少年也是一番历练。
眼看着日到中天,过来应征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征兵点后面排列的那些作为预备兵员的农户子弟,人数也慢慢的超过了一百名。
这个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在街对面茶楼的二楼,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的黄立德心中暗自焦躁起来:怎么那些当兵的,现在还不过来?
最终,黄立德还是没有失望。
就在他等得焦躁不堪的时候,就见市场的远方一片鸡飞狗跳。有十来个身穿着老百姓衣衫的粗豪大汉,正成群结伙的从远处向这边走过来。
黄立德一看见这帮人满脸横肉、神情嚣张,就知道那帮捣乱的家伙终于还是到了。
……
果不其然,只见这些人一到征兵点之后,随即就行喧闹着推开了桌子前排列的长长一排队伍,闯到了负责征兵的那两位官员的面前。
随后就见带头的一个大胖子,两只巴掌一齐在桌案上面一拍,把身体向前一弯,鼻子几乎要杵在了对面那位官员的脸上。
就见他大声喊道:“给俺报个名!”
等这两位官员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腰腹肥壮,虚胖的大肚子上用一根巴掌宽的牛皮板带系着。
他上身衣服上的扣袢儿已经尽数散开,敞胸露着怀。在一片黑乎乎的护心毛两边,还纹刺着猛虎翻江的花绣。
只见他明显是喝了酒,两只小眼睛醉得通红,眼中泛着凶光向着这位官员说道:“还不给爷把名字写上?”
随即,等他说完之后,他身边跟着他的十二三个大汉,也都一起笑闹着鼓噪起来。
看见眼前的场面,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是来应征当兵的。若不是泼皮无赖到这里搞事,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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