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记住了,我姓韩。”韩夫人说完转身进了寺庙,回到寺堂时,范伸已经过来了,正同林常清下着棋。
韩夫人将手里的剑往几上一扔,对着林常青道,“最多三日,你这法师的情面也管不了用,朱侯爷必定会攻上来。”
林常青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半丝慌张,神色温柔地看着她道,“辛苦了。”
“我辛苦什么。”韩夫人端起了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后,瞟向了对面神色不动的范伸,意有所指地道,“范大人才辛苦。”
她有屋不能回。
两夜了,逼着她去了林常青那。
范伸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修长的指关节,轻轻地刮了下眉骨,“那我再住两日。”
语气丝毫不见客气。
两日后,他去宣城。
朱侯爷应该也寻过去了。
陪着林常青将跟前的棋局杀完,范伸才起身,临走前林常青主动拿出了几包药粉递了过去,“夜里还是睡不着?”
这些年他那半夜入睡的习惯,怕是已成了老毛病,只是可怜了人家小娘子。
林常青看着棋盘上,自己被杀的片甲不留,一时也有些感慨。
时间真快。
当年他刚被送进山上时,只余了一口气吊着,要死不活的,谁能想到,十几年过来,如今竟成了‘恶魔’。
范伸没有回答林常青,接过了药包,道了声,“多谢。”
一出门,范伸便将药包交给了严二,想起适才起来瞧见的那双破了皮的膝盖,心头到底是有了几分愧疚,手指捏了捏喉轻轻咳了一声,问道,“那半包药粉呢?”
今儿晚上他还是服药吧……
严二有些疑惑。
范伸便解释道,“新婚夜我放了半包进酒壶,另外半包给了你,让你去查世子夫人,后来那半包药粉呢?”
这些年林常青给他的东西,他心头一直都有数。
稍有不慎,被人误食,轻则伤人,重则死人。
每一包他都记得清楚。
而自己在新婚夜之后,便再也没有服用过,那就还剩半包……
范伸说完了还是不见严二回应,好奇他又在想什么,一回头却见严二正定定地看着他,唇角张了张,不太确定地问道,“新婚夜,主子放了半包药粉到酒壶?”
范伸瞅了一眼他惊慌的神色,不知有何可让他大惊小怪的,“有问题吗?”
严二脑子里猛地一翻衡量之后,终于豁了出去,磕磕碰碰地道,“主子的半,半包没问题,可属下听了侯夫人的吩咐,也,也放了半包进酒壶……”
严二说完,脖子便缩了回去。
身旁一阵安静,甚至能听到毛毛细雨落在瓦片上,发出了微小“莎莎”声。
范伸一直盯着严二,半晌才从胸腔内震出一声闷笑,严二却知道主子此时那面上的神色一定不是笑。
新婚夜后,范伸清清楚楚地记得严二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酒没问题,是他自己有问题。
过了半刻,范伸便开始重复严二曾经劝解他的话,“感情二字,当局者迷……”
严二的头垂得更低,“属下该死。”
范伸继续道,“动情之人,如同犯过心疾……”
倒是不知,他严二何时有了编故事的本事。
严二终究是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担忧世子爷知道后,再同夫人闹了矛盾,新婚夜见了血,这才同春杏姑娘商议,先将此事隐瞒下来,等世子爷……”
范伸眉目轻轻一动,及时地打断了他,“春杏?”
姜姝身边的那小丫头?
严二这回直接将头点在了地上,也顾不上同春杏的盟约,将当初二人是如何在侯府后厨相遇,又是如何结成盟约瞒着两位主子,都一一交代了个清楚。
说完后,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范伸似乎终于也想起了什么。
那壶酒,自己压根儿就没碰过,全给了那戏精……
范伸捏了捏眉心,眸色中那道深邃的暗光慢慢地散去,一股子罪恶感只往上窜。
“春杏,只放了半包?”
严二这个倒没必要去冤枉人家,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属下看的很清楚,只有半包。”
严二跪在那,见范伸一直不吭声,知道自己多半是完了。
良久,范伸望了一眼山后的洪流,让严二起来,指着那山洪道,“天黑前,我要再听到半点洪水声,你就留在惠安寺,不用回了。”
严二捡回了一条命,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范伸懒得再理他,撂了一句,“管好你的嘴。”
严二再蠢也听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能让春杏知道,更不能让夫人知道。
范伸去了后院,严二才转身去堵后山的几条洪流口子,然刚到了山头上,便看到了春杏和几个丫鬟,已经在忙乎了。
严二一愣。
春杏回头见他上来了,赶紧同其招手,“严侍卫来得正好,夫人昨儿夜里被这洪水声吵了半宿……”
严二:“……”
倒是明白了为何主子要他来堵这洪流口子。
其实这事儿,他真冤枉,有没有那药粉,主子都对人家动了情……
两人弯腰忙乎了一阵,最后还是春杏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严侍卫,那事,你还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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