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定是拜了哪个高人。
说起高人,姜老夫人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人,同身旁的安嬷嬷聊了一句闲话,“长公主要是在世,她那一手棋艺,谁不叫绝,当年辽国二皇子当众挑衅我大周皇族,长公主便是用了一盘棋,将对方的气焰彻底地灭了下来……”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因着当年姜太师对长公主有几分恩情,那回的宫宴,长公主特意邀请了她去,本想给她姜家引荐一个翻身的机会,却不曾想,辽国二皇子突然来了宫里。
她才有幸目睹了那场巅峰对决。
姜老夫人自己也喜欢下棋,当初长公主那棋盘上的每一个子儿,她如今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姜老夫人同安嬷嬷聊了一会儿,上了长廊,走到了通往姜寒院子的月洞门时,到底还是停了脚步,“咱去瞧瞧吧。”
适才姜寒用了午饭,便回了院子。
一回来,便坐在了棋盘前。
一个人沉默不语,只盯着上头的棋局看,最后一局时,他并没有推倒,如今棋盘上留着的,便是范伸适才用时一刻,将他围死在里头的局面。
安嬷嬷扶着姜老夫人何时进来的,姜寒并没注意。
姜老夫人走到了姜姝的身后,目光也往那棋盘上瞧去,片刻后,眸子便是一阵猛颤,脸色也跟着起了变化,渐渐地褪了血色。
安嬷嬷还未留意到她的异常,便见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颤声问姜寒,“这棋局,是谁下的?”
姜寒这才回过神来,忙地起身,“祖母怎么过来了。”
“我问你,这棋局可是范大人留下的?”姜老夫人又问了一遍,安嬷嬷和姜寒都才发觉其脸色有些不对,赶紧扶住了她。
“黑子是姐夫,白子是不孝孙儿。”姜寒道她是因为自个儿不成材伤了心,便主动认了错,“孙儿辜负了祖母的栽培,下回孙儿再努力……”
姜寒的话还未说完,姜老夫人的脚步便是一个踉跄。
她就说呢……
她就说呢……
怎就长的不像侯爷,也不像侯夫人。
永宁侯府的世子,一场高烧,人都快烧没了,过了一月,却突然又好了。
那长相,分明就是……
姜老夫人的脸色雪白,她怎就从未怀疑过。
跟前的姜寒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心头一慌,正欲去唤人请大夫,却见姜老夫人突地直起了身来,手里的拐杖对准那一盘棋,直接给砸了下去,棋子儿瞬间散落了一地。
姜寒想阻止都来不及。
姜老夫人却是回头看着他,肃然地道,“今日这些棋局,你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了,不得对外宣扬,更不得拿出去同人讨论。”
姜寒还未明白过来,姜老夫人的拐杖便往地上一跺,咬牙问他道,“听清楚了没?”
姜寒只得点头,“孙儿明白了。”
第78章
姜姝上了马车后, 才察觉出了范伸有些不对劲。
没闭目养神,也没看书,一人安静地坐在一侧, 姜姝念起祖母同她说的那番道理,几回主动同他攀谈,均不见回应。
再一瞧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姜姝心头没底了。
虽平时也是一张冷面孔,今儿明摆着冷的不同。
姜姝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还是说姜家招待不周?可适才那样, 分明是寒哥儿被他欺负了……
罢了。
她哄哄吧……
姜姝吸了一口气,屁股往他那侧挪了挪, 摊开了自己白嫩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凑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偏过头轻声问道,“世子爷, 会不会看手相?”
范伸瞟了她一眼, 看着她那张没心没肺的脸, 也不知道怎的,气不打一处来。
绣花。
他怎就如此高看了她, 她能绣出个什么花来……
范伸转过头,脸色更冷。
姜姝起了那个头, 也没放弃,“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很简单的……”说完便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细细地翻看起了指腹, “你瞧, 咱们手指头上的纹路,每个都不一样,还颇有讲究,纹路圆的叫螺,纹路没封口的叫簸箕。”
也是小时候祖母教她的。
恐怕长安城没有哪个孩子,没玩过。
姜姝照着那口诀念了一遍,“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四螺卖豆腐……十螺全,点状元。”说着的功夫,姜姝又将自己的手指头翻了个遍,神色微带沮丧地道,“十几年了,我这就从未变过,一个螺都没有,十个全是簸箕,岂不是将来要讨饭吃……”
范伸的眸子又轻轻地瞟了回来。
“我替世子爷也瞧瞧。”姜姝趁着这功夫,一把拉过了范伸搭在膝盖上的手掌,也没去看他的脸色,认认真真地替他看起了手相。
范伸正要将手抽出来,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世子爷,是螺纹。”
那惊愕的神色,宛如见到了一件无比稀罕的事。
“别闹。”范伸意识到了什么,又将手往外抽了一下,却抵不住姜姝的好奇心,“咦,又是一个螺,世子爷先别动,让我再瞧瞧……”
姜姝这会子也忘记了自己替他看手相的初衷,生怕范伸将手挪回去,便动用上了胳膊肘子,将他的小臂摁住了怀里,一颗头早就蹭到了范伸的胸膛上。
发簪上的流苏扫过来,范伸微微仰目,眸子垂下,直盯着她那发簪下绞缠的根根青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