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当下,他是一腔真心。
林墨菡很清醒,但此时此刻却仍旧情不自禁为之动容。
她原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畏首畏尾的性子,既然他已经作出了表态,没道理反倒是她自己往后退缩了,至于他将来会不会变她是不知道,也懒得去想那么深远,杞人忧天毫无意义,连试都不敢试还谈什么将来?总归无论如何,哪怕将来当真失望了,她也不是那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如此想着,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淡笑来,“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也就是有期待的意思了。
四目相对,气氛正好,煞风景的却来了。
“爷,林大人请您去书房商议政事。”
胤禛顿时冷了脸,眼神不善的瞅着他,直瞅得苏培盛那张喜庆的脸都苦巴成了一团。
林墨菡不禁好笑,打趣道:“你若再不去,恐怕父亲就要亲自来请了。”
能叫他们单独说会儿话已是老父亲忍痛开恩了,还想腻歪多久?做梦!
胤禛无奈,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皇阿玛叫他开始接触政事了,且还是在户部,如此一来他日后就有借口可以多往林家溜达溜达了。
皇阿玛果真体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好一曲《凤求凰》,却不知美人心动否?”
林墨菡一转头,就看见自家那促狭的妹妹正一脸暧昧的笑着,“不得了不得了,看这眉眼含情,可见这一曲《凤求凰》已是撩动了美人的心弦。”
“促狭鬼。”林墨菡嗔怒,上前就捏了她的腮帮子。
林黛玉美眸一转,目露哀怨,“果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竟已是舍得对我动手了,好一个负心人。”
林墨菡用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故作深情款款,“玉儿放心,纵是负尽这天下人,我也定不负你。”
话落,姐妹二人不禁笑作一团。
书房内
准翁婿二人捧着茶相对而坐,气氛有些莫名尴尬。
那一曲《凤求凰》余音绕梁,林如海又不是聋子,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一心想要叼了他家小白兔的狼崽子,能有什么好脸色?也不知自己的掌上明珠是否被哄骗了去。
林如海这心里可别提多酸了。
老父亲心里不舒坦,胤禛心里也不自在啊,先前做的时候不曾想那么多,待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才后知后觉……如今只怕整个林府都听见他那热烈奔放的求爱了……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岳父大人、小姨子、小舅子……尴尬死。
“咳……皇阿玛今儿透露出来的意思,大概是想要催债了,林大人府上可有欠债?”
当初可是很多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跟国库借过银子的,有真缺钱的,有随大流意思意思的,大概也少不了那种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的,不过林家还真没借过,又不缺钱,也没想着非要随大流去显得多合群。
林如海就摆摆手,皱眉沉吟,“这差事怕是不好干。”向来都是借钱容易还钱难,就算债主是当今天子,也绝非那么容易能讨回来所有债的,“皇上叫你参与此事?”
“皇阿玛只说叫我跟着林大人好好学学。”
意思也就是不用他揽事做主,就跟着打个下手,也有给林如海压阵的意思,好歹是皇阿哥,这层身份出去办事还是要顺利不少的。
林如海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章程来,忽而又想到先前看过的那账册,宁荣二府竟是各自都借了足足二十万两!
宁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太清楚,但荣府的情况他却早已从两个女儿的口中听过了,已然走到寅吃卯粮的地步,这二十万两恐怕是拿不出来的。
当然了,府里的古董珍藏都不少,公中的库房、老太太的私库,应是都挺丰厚的,若能拿一些出来卖了倒也不难凑银子,只是以他对荣府的了解对老太太的了解,恐怕是不乐意这么干的,保不准还得跟他们林家开口借钱,这钱一旦借了出去那就等于是打了水漂,连点响声都不带听见的,他自是不愿,顶多看在亲戚情分上给个几千两,算是孝敬岳母也无所谓,再多就甭想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林如海便将贾家给抛到了脑后去,静下心来与自己的准女婿商议起了具体章程,他有心想考考这个女婿,故而自己也不主动发表什么意见,反倒是让女婿畅所欲言。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教导皇子的确是很有一套法子,后面的小阿哥们暂时看不出个什么来,但前头这几个阿哥都已经渐渐长成了,竟没哪一个是庸才,随意哪个拎出来都是拿得出手的人中龙凤。
只不过……他这个女婿的性子好似有些硬?行事颇有些雷厉风行的铁血作风。
林如海边听着,心里也暗暗摸着了他的脾性,不禁微微皱眉。
常言道过刚易折,太过刚强冷硬并非什么好事,一来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二来嘛,这人缘可也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胤禛见他眉头紧锁,便停了下来,问道:“林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林如海迟疑了一下,身为皇阿哥,人缘差点或许反倒还是好事,又不是太子,真要是礼贤下士人缘极好,那才要遭。
如此一想,林如海便也就豁然开朗了,摆手笑道:“无甚不妥,四阿哥且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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