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见得。”王熙凤也不多说了,只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讥讽。
林黛玉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宝玉已是通了人事的,叫那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日日跟他在一处同坐同卧,却又仿佛没有定亲的意思,这不是坑人吗?那可是嫡亲的侄孙女儿,老太太真能如此?
林墨菡就觉得吧,老太太怕是有骑驴找马的意思,贾宝玉的名声不好,想聘个什么高门大户的姑娘只怕艰难,史湘云好歹也是侯府姑娘,虽说内里如何自家知道,但至少面上好看,若是最终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将史湘云跟贾宝玉凑一对儿也勉强,但凡有个更好的选择,史湘云也只有被舍弃的份儿了。
真打内心来说,老太太对这些姑娘们也并非没有一点儿疼爱之情,但是很显然跟贾宝玉放在一起比着就差远了。
没再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林如海就叫人来喊了,也没叫去跟老太太道个别,十有八九又是不欢而散了。
父女三人才到门口时,就见一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外头叫骂着,一见着他们,嘴里的脏话就停了,瞧着林如海有些发愣。
林墨菡见状下意识瞧了眼自家老父亲,虽说年纪不算小了,但身形依旧挺拔,脸上也未见多少皱纹,加之文人满腹经纶,整个人温润儒雅玉树临风,又兼多年身居高位,自有一番从容气度……着实魅力不小。
目送着马车走远,尤三姐这才扭头问贾家来驱赶她的奴才,“方才那是贾琏的姑父林如海林大人?”
第37章
林如海最终也只肯拿五千两出来,言明不是借的,只当他孝敬岳母了,不需要还的。
按理这送银子花也是好事吧,可偏贾母只气得胸闷气短,林家百万家财,就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分明是羞辱人!
于是怒极之下,贾母当场指着林如海的鼻子又哭又骂,就跟平日骂她自个儿的儿子似的,可林如海到底不是她儿子,不会对她愚孝,随便哭两声骂两句就万事顺了她的意,也不管要求有多不可理喻。
她要哭要骂,林如海就静静的听着,也不生气也不服软,总之就是油盐不进,贾母又气又无奈,只得怒气冲冲的打发他走了,生怕自个儿再看见他在眼前晃悠得气得晕死过去。
“妹夫也真是的,林家家底那么丰厚,如今发妻娘家差点银子救命他都这般冷血无情,可见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走茶凉啊。”王夫人抹着眼泪哭道:“若是敏妹妹还在,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想当初敏妹妹在时,每年逢年过节送来的礼都不止五千两了,妹夫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贾母撩了撩眼皮子,讥笑道:“如今是知道敏儿的好了?”
王夫人有些讪讪的,不得不承认,贾敏在与不在的区别真的太大了,只“情分”二字上好似就淡了许多。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若是……若是当真没钱还,皇上总不会真的为这事儿治咱们家的罪吧?宫里娘娘那般得宠……”王夫人那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总之就是不愿意掏这笔银子,“满朝文武那么些人都借过,困难的指定不是咱们一家,若是咱们齐心协力一同向皇上求情,皇上总不能真就不顾情面不顾自己的名声吧?况且法不责众……大伙儿一致不还钱,皇上就是想治罪也没法啊。”
贾母恨不得拿手里的茶杯砸她的脸,啐道:“糊涂东西!谁借给你的狗胆子敢去威胁皇上?真若是惹毛了皇上,纵是明面上皇上不能对那么多人做什么,私底下也总有的是法子收拾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意找个由头就足够你喝一壶的了!况且宫里的娘娘再得宠又如何?还能比得上国家大事?当今可不是那色令智昏之人,可别一个弄不好连累娘娘被皇上厌弃,到时候有你哭的!”
王夫人起先还不以为意,但提到她的女儿,顿时就有些犹豫了,银子虽重要,但若是害得娘娘因此而失宠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那依老太太的意思,如今可怎么办才好?朝廷拢共就给了十日的时间,今日已是第二天了,这突然之间上哪儿筹那么多银子啊。”
贾母沉默了好半晌,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如今也只能开了我的私库拿东西去抵了。”圆润富态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阴郁晦暗,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家里怎么就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了呢?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想当年家里是何等富贵,从来就没有为银钱发愁这等荒谬事,要什么从不问价钱,堪称挥金如土,而如今却……
王夫人一听这话却跳脚了,“不成!怎么能动老太太的私库呢?”老太太的私库就是他们二房的私库,怎么能动?绝不可以!
“你当我想动自个儿的私库?”贾母白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若觉得这样不妥,那不如你去想法子罢。”
王夫人回到屋里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叫人去薛家了,薛家有钱,且她那妹妹又是个心软大方的,到时候她只哭一哭,许是就成了,至于上回的矛盾……哪家兄弟姐妹没吵闹过几回的?
然而王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薛姨妈这人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偏一双儿女就是她的眼珠子命根子,再者,王夫人既能理所当然的开口叫薛宝钗做贾宝玉的妾,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从骨子里就看不上他们薛家。
薛姨妈是软弱,但又不是犯贱,人家明摆着瞧不起自家,还巴巴的舔上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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