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就叹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丫头不是普通丫头,是老九福晋身边伺候了十年的丫头……老九福晋是个单纯的性子,拿那几个丫头都当姐妹似的呢,如今自个儿怀着身孕,却突然遭身边的人背叛,一时大受打击伤了心了……”
“竟是这般?那倒也难怪了。”太后皱起了眉,“不过老九福晋有孕这几个月,老九身边竟也一个人不曾添?”
“太后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素来是个主意大的,臣妾也实在是管不了他,就随他去了,总归他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也由不得旁人说个不字。”
言下之意就是说,老九自个儿没那心思,跟他媳妇无关。
太后听明白了,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你倒是疼你儿媳妇,罢了,既然你这个亲额娘都看得开,哀家也就不讨人嫌了。”
“哎哟太后娘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臣妾知道您是心疼老九,只是吧,小两口之间这点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宜妃笑着说道:“老九那样的霸王性子,他若不乐意哪个还能拿捏得住他?太后娘娘就尽管放心罢,谁受委屈老九都不会叫自个儿受委屈的。”
“这话倒也说的不错。”太后点点头,又道:“也亏你性子好看得透彻,遇上你这么个婆婆也是老九福晋的福气了。”
宜妃就笑盈盈的往太后身边一凑,挽着手腻歪着,“那也亏得臣妾先遇着一个好婆婆,日子过得舒坦了心情自然也就开朗了啊。”
“油嘴滑舌。”嘴上如此嫌弃,但太后的脸上却满是笑容,“这事儿只怕皇上那儿也是要问起的,你心里有个准备。”
宜妃一听这话顿时就柳眉倒竖,“这是哪个闲着没事儿的到处搬弄是非呢?”她这个亲婆婆都没说儿媳妇呢,什么玩意儿都插手到她儿子房里去了?
“自然是佟家那位娘娘。”章嬷嬷轻笑一声,道:“大清早的就巴巴的过来了,话里话外的给九福晋上眼药呢。”
宜妃不禁冷笑连连,“这可倒真有意思,这是恨上老四连带着我儿媳妇也恨上了?什么玩意儿拎不清的东西!分明是她佟家先做出的那恶心事,怎么着自己家敢做还不敢叫人说了?真真是笑死个人了!”
“你跟她置什么气?犯不着。”太后摇摇头,言语间满是不屑,“她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罢了,比起她姐姐来差得远了。”
“佟家是愈发的……”猛然想起那好歹是皇上的母族,宜妃就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很是鄙夷,“说起佟家,五公主也快大婚了,这嫁妆……太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意思就是问按照规矩中规中矩的准备呢,还是说格外关照关照。
太后神情恹恹的,“就按着规矩罢。”顿了顿,又叹道:“佟家跟老四关系如此恶劣,她嫁过去日子怕是很艰难了,你给她挑几个厉害些的嬷嬷罢,好歹能护着她别叫人欺负了。”
太后显然并不很了解这些个公主的陪嫁嬷嬷们的惯常作风,厉害的嬷嬷能不能护着五公主不被夫家欺负是不知道,但是五公主怕是先要被那些个嬷嬷给欺负死了。
宜妃心中暗笑,却并未多嘴说些什么,只满口应了下来,并且当真就挑了几个格外厉害的老货。
她素来与林墨菡关系也好得很,对弘旭也疼得跟亲孙子没两样,当初五公主那么阴毒的做派她可还没忘呢。
两个月后,五公主与佟家的舜安颜大婚。
康熙倒也不曾再苛刻什么,照例封了五公主为和硕公主,封号温宪。
五公主好歹略微松了口气,只是看着那中规中矩的嫁妆,想起前头四公主出嫁蒙古时的十里红妆,她这心里却又不高兴了。
都是一样的和硕公主,偏这嫁妆差得远,委实叫她颜面无光,况且她好歹在太后跟前侍奉了那么多年,如今她大婚太后竟连一丁点赏赐都没有,着实无情得很。
如此想着,心里那股子暴躁劲儿又上来了,几乎要按捺不住当场爆发,亏得身边的一堆丫头婆子又哭又劝连唬带骗的将她给暂时按了下去,只是终究这股子愤懑却也压抑在了心底,带进了佟家。
别说五公主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情愿,佟家也不情愿得很。
公主这层身份搁在旁人看来或许高贵极了,能尚个公主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可佟家这样的地位,却决计看不上这个五公主的,首先乌雅氏死得蹊跷还不光彩,连带着五公主的整个母族都垮了,再则如今宫里太后厌弃她,皇上也极度反感她……算来算去,尚了这个五公主真真是没有一丁点儿好处,更何况五公主还是胤禛的同胞亲妹,就更加让佟家人厌恶了。
舜安颜可是佟家长房嫡子,自身也是个有些本事的,佟国维对这个孙子也有着很高的期望,如今摊上这样一桩婚事,心里是当真十分不痛快,可皇上连商议都不曾跟他商议直接就下了赐婚圣旨,一切成了定局就再由不得他反对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好在顾念着皇家颜面,怕惹恼了康熙没法交代,故而佟家纵是百般不情愿,却也终归是将婚事给好生操办了起来,一个个脸上也都挂着笑,只是瞧着却是要多虚假有多虚假罢了。
五公主坐在新房里,舜安颜才进来挑了红盖头又草草喝了杯合卺酒之后就出去了,竟是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态度别提多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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