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芜身形一顿,回过头时脸上带着自然的疑惑,道:“司知青,我已经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叫司刑呀,以后就是乡里乡亲,不用再这么郑重地介绍啦。”
“至于叫我的小名这个问题……”韩青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以往只有父亲会这么叫他,其他人见了只会叫她青秀,以后司知青在家里想叫她青青也就这么叫好了,只是等到了外面还是喊她的名字比较好,免得让人听了误会。
这一番装傻的话也不知道司刑有没有接受,他只眸色深深地望着她,问她还记不记得小河大队,记不记得她养过的那只猫。
韩青芜心中微动,面上却是继续摆着一张疑惑脸,摇头。
“小河大队?我们这里是进步生产队,猫啊?家里没养过猫,司知青如果喜欢,等哪天找机会抱养一只来也可以呀。”
对于司刑的问题,她没否认,但也绝对没承认,顾左言他,全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介于两人之间那层充满隐患和危机的关系,韩青芜本能地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占据高地,不动如山。
她是不会自爆身份主动攀扯上他的。
但他若是认出她,自己接近过来,她不会排斥也不会拒绝,两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是缘分。
这样等他以后恢复了记忆,想起这段缘分也怪不到她身上来。
韩青芜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可在生命危机之前,这点自私也只能算是她自保的手段吧。
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只猫需要养呢。
韩青芜这般想着为自己开脱,但是回屋后仍旧很久没有睡着,耳朵一直默默注意着院里的动静。
司刑在她走后静静地在那儿坐了许久,直到月上半空,他才终于起身回屋,轻手轻脚地没有打扰已经好眠的韩父,自己在韩青芜铺好的床铺上躺下入睡。
外面在轻微的动静过后很快陷入沉寂,只有偶尔的虫鸣响起,显得夜色格外寂静。伴着这种寂静,韩青芜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窗外的枣树上正有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韩青芜睁开眼望着粗陋的房顶和木梁,仿佛间还以为是在第一个任务世界里的韩老二家,正要喊声妈问刘翠英什么时候了,完后转眼看见房间内不一样的布置时才恍然回神,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刘翠英他们终究离她远去,重要的是过好眼前。
韩青芜轻轻叹了口气,连忙坐起来穿衣起床,准备去做早饭去。
不过显然有人比她起的早,早饭已经做好了,等她穿戴整齐踏出房门后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司知青,你做的早饭?”韩青芜看到司刑正往院里的座子上端饭,忍不住问道。
司刑依然是那副沉稳淡然的模样,闻言摇头说:“不是我,韩叔做的。”
“小司知青打的下手。”韩父从后面端着两碗稀饭出来,一面和颜悦色地夸着司刑勤奋,一面催促闺女赶紧洗漱来吃饭。
司刑这时已经将手上的窝窝头放好了,看见韩青芜去灶房找洗脸盆时又大步走过去,帮忙从锅中舀了热水。
“谢谢司知青,我自己来。”韩青芜嘴上客气着,但手上却格外诚实地没有拒绝。
司刑冷淡的脸色顿时和缓了一些,气势没有方才那么冰冰凉了。
韩父回头看他们俩相处的不错,特别是新来的小司知青虽然性子清冷,但眼里也是个有活的,该干啥就干啥,不跟其他刚来的新知青那样作态拿架子,这就让他满意不少,也不再后悔将人带进家门。
等到吃饭时,韩父还担心司刑不好意思坐下一起吃饭,热情邀请他上桌。
韩青芜跟着快坐下后看了眼饭菜,早饭很寻常,也就是红薯稀饭和玉米窝窝头,外加一盆辣炒白菜,都是平时父女两人吃惯了的。
但是等她拿起个窝窝头就着辣炒白菜吃的时候,发现还是有所不同,窝窝头里掺了红薯面,吃着比以前细腻比以前的甜,辣炒白菜里放了荤油,不是以往只是在热锅里炝一炝就捞出来的清汤寡水了。
“爹偏心,司知青一来你就舍得放红薯面和荤油啦?”韩青芜直接点破韩父的小动作,好叫司刑晓得主人家对他的这番心意。
韩父笑呵呵地说:“小司知青第一次来咱家,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能拿出来,就只好在吃食上多费点心了,青青别闹啊,好吃你就多吃点。”
“这样做是比以前好吃些。”韩青芜咬着二合面窝窝点头,转眼看到司刑又问他吃不吃得惯。
司刑慢条斯理地用着饭,闻言放下筷子说:“挺好的,以后不用多耗费,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话韩父听着喜欢,表明这位小司知青很好养活,单单只是这一桩就能省他们家许多事了。
于是司刑来到这个家的第一顿饭气氛十分和谐,顺顺利利地度了过去。
饭罢,韩父收拾了碗筷去灶房洗刷。
以往家里没个女主人,这些家务活也是韩父做惯了的,现下即便有闺女和司刑在,他也下意识亲自去做。
韩青芜倒了些热茶给司刑留在院里慢慢喝,她则跟去灶房帮忙,顺便提一提去县医院看腿的事。
“看腿?”韩父怔住,愣愣地和闺女大眼瞪小眼,而后猛地反应过来问:“青青,你真向小司知青借钱了?!”不然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去给他看腿,就算有陈卫文家补偿的那笔彩礼钱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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