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瞒不住,韩青芜也没打算瞒着对方,因此点头承认道:“借了,昨晚司知青就把一半钱票给我了。”
韩父:“!!!”
他本以为闺女和司知青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把人家一半的身家借过来了,而且小司知青竟然也当真愿意借出那么多钱!
这是有多信任他们家啊。
韩父震惊过后不禁对司刑心生巨大的好感,觉得这可真是一个好人呐。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司刑接收到韩父往过去的感动目光,泰然自若地点点头,继续坐在那儿喝茶,等着他们父女俩商谈完毕。
“这小伙子不错,看着就稳,心还特好。”韩父先把人夸了一波,完后问闺女借了人家多少钱,话里已是有些心动之意,但又有些担心钱不够或者腿治不好又白花钱。
韩青芜当场掰着手指给他算了算,说:“司知青借给咱们两百多,再加上陈卫文家的补偿,现在我手里一共有差不多三百块。”
这些钱应该够给韩父治腿的了,不行的话就把杨青梅家送来的那两百斤粮食也拿到县里卖掉凑钱。
“粮食不能卖,就放在家里留着咱们自己吃。”韩父不同意卖粮食。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他宁愿不去治腿,也不会卖家里的粮食。
虽然不卖粮食,但他手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积蓄的,只是比较少罢了,完全不够去县医院一趟霍霍的,所以他之前从未提过去县医院看腿的妄想。
韩青芜看着韩父从屋里找出一个旧手绢,翻开后露出里面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票子,都是几分几块的毛票,最后数一数总共三十多块,比不上韩青芜凑来的三百块,但已经是韩父尽他所能地攒了很久才攒下的成果。
韩父把这些钱都给闺女,让她拿着,嘴上没同意去看腿的事儿,其实动作间已经表明他心动也愿意的。
毕竟如果能治好腿,那他以后就能多干活挣满工分,闺女也能说更好的亲事,再不会被人暗地里笑话瞧不起了。
而如果万一没治好……
韩父咬咬牙,大不了过后他舍掉这条老命去修沟渠,也要把小司知青的钱还上!
韩青芜没他想的这么多,钱票准备妥当后当下就要带着韩父去县医院。
“别忙,爹先去大队长家打个证明,没证明咱们可去不了县城。”韩父说完就精神雀跃地奔向大队长家。
韩青芜在他走后就开始收拾带去县医院的东西,司刑在一旁帮忙,提议道:“我和你们一块去。”
他们一走,家里没人,不如一起去县城,到时也好照应。
“行,你也收拾点东西带上。”韩青芜没反对,答应后顺便将司刑那个方便耐用的帆布行李包征用了。
等到韩父神情愉悦地从大队长拿回去县城的证明,韩青芜和司刑这边也已经收拾好了,于是三人也不磨蹭,把家门一关就打算去县城。
“大队里的驴车正好去镇上办事,我跟大队长说了,咱们可以蹭到镇上再坐去县城的班车。”韩父走出大门时说着自己的安排。
这话被同样出门的杨老汉杨大妈夫妻俩听到,顿时不满地哼了句:“有些人家啊,卖闺女一场真是占尽便宜,不光得了钱票还得了粮,一下抖的都要去县城了,啊呸,老天不长眼,咋不雷劈了这帮龟孙子!”
“老杨家的,你说谁卖闺女?谁是龟孙子?!”韩父猛地转头过去瞪着他们问道。
杨大妈被他的目光瘆了下,气势一下就瘪了,咕哝道:“谁承认就是谁咯,你管我说的是谁。”
“韩老弟,孩他妈乱说的,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杨老汉动动嘴皮子劝道,明着是一脸对不住韩父他们似的,其实维护的还是自家婆娘。
夫妻俩一唱一和,占尽嘴上便宜,看见韩父黑了脸,自个儿还挺高兴,自认为出了口恶气。
司刑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聒噪!”
杨老汉、杨大妈不知怎地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对着冷嗤他们的这位新知青一点不敢放肆,忍不住缩了缩头。
“爹,杨大伯他们想必是年纪大神志不清了,你看都在外边胡言乱语起来了,看在他们可怜的份上,咱别浪费他们给杨青梅收拾烂摊子的时间啦。”韩青芜绝对不会放着老父亲被人欺负,不就是动嘴皮子嘛,搁谁不会似的。
人家想占嘴上便宜,那她就专往人家心窝子戳呗,来啊谁怕谁。
果然,杨大妈一听韩青芜那话就高兴不起来了,脸拉的比韩父还黑。
搁刚才她那嚣张的劲儿,估计现在立马就能蹿起来和韩青芜撕一场,但是刚刚被司刑警告过,那种莫名其妙的忌惮还在,她想蹿也暂时没那个胆儿。
但她不甘心,嘴皮子硬撑着呛道:“死丫头片子,说谁年纪大神志不清?小小年龄不学好,有娘生没娘养……”
“王大脚!你住口!!”
听到最后那句,韩父几乎是瞬间就炸了,但这声大喝却不是他说的,而是刚刚赶来的大队长。
大队长也听到了杨大妈那番胡言乱语,气的连杨大妈本来的那个丑名儿都喊出来了,完后还逮着人训斥了一通,直把杨老汉说教的都点头哈腰脸带愧色。
杨大妈没想到会被大队长逮个正着,硬撑起来的气势一下就瘪了,还要被压着向韩父他们低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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