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以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甩开那人的手就想往前走,结果刚走出一步又被拉住了。
他的额头跳起青筋,那人被他一脸不善的表情吓了一跳,退开两步才提醒道:“那,那你就算这手机不要了,里面的手机卡得拿走吧?”
靳朝:“……”
靳朝从地上捡起手机,从里面抽出了手机卡便将残骸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看了看靳朝匆匆的背影,又看了看满地狼藉,摇了摇头:“真是个怪人……”
……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等靳朝火急火燎地赶到之前那个手机专柜时,男导购已经拿着两个崭新的手机盒回来了,但问题是——
原本等在展柜前的奚年却不见了。
“他人呢?”靳朝心里的不祥预感更深,冲着男导购问道。
男导购一脸莫名:“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这里了……我以为他去找你了。”
“我就是去付个钱,他来找我干嘛?”靳朝烦躁地抓了抓短得扎手的头发,把付款凭证拍在柜台上,“手机呢?”
男导购收起了付款凭证,将两只手机盒递给靳朝,小心翼翼地提醒:“那个,签名……”
靳朝发泄火气似的横了他一眼,顿时把男导购剩下的话给吓了回去。
靳朝拆开了其中一个手机盒,里面装的是白色的手机——是给奚年的,他原本想换,但是又觉得时间紧迫,便随手将自己的手机卡塞了进去。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手机开机了。
靳朝连忙拨打奚年的电话,然而却迟迟无人接听。
挂断,再拨通——还是无人接听。
奚年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他电话?靳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正在这时,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嘶——我靠!真的假的?!”
靳朝转过头,声音是男导购发出来的,他正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机,连靳朝的目光都没发现。
几乎是下意识的,靳朝靠近两步往他的手机上看了一眼,屏幕上方一个大大的热搜tag却把他钉在了原地——
#FL辅助奚年在高中时期性骚扰同班男生#
*
“……这位先生,您要去哪儿啊?”
从驾驶座上传来的声音把愣愣地盯着【未接通来电】的奚年惊醒了。
是啊,他要去哪儿呢?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奚年有些迷茫。
因为没听到后排这位奇怪乘客的回复,司机又好脾气地问了一句:“这位先生,您的目的地是哪里?”
“……你先往前开吧。”
正在这时,奚年握在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
【来电人:靳朝】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掌心也控制不住地沁出湿冷黏腻的汗。
靳朝……靳朝是不是也看到那个热搜了?
他是打电话来骂他的吧?
恶心、下流、猥琐、肮脏、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像很多年前那些人骂他的一样。
那条热搜仿佛是一个闸门,再次打开了奚年尘封已久的过往,那些弥漫着腐朽、恶臭又令人窒息的记忆就像是一汪早已不再流动的海水,带着满满的死去腐烂的鱼虾,劈头盖脸地朝他扑了过来,他无法躲避,他也躲避不了。
……
四年前,奚年刚上高一。
奚年的父母将他送进了西江市著名的贵族私立学校——与其说这是一座学校,不如说这是一个巨大的人际关系交往所——因为那里面的每一个学生家庭背景都不一般,非富即贵,都是所谓的西江“上流”。
学生们在里面拉帮结派、搞利益小团体,明明都只有十五六岁,一个个却精明世故得像是已经在社会上沉浮了多年。
一开始奚年还是很受欢迎的,毕竟他生了一副好相貌,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腿长比例好,看上去赏心悦目,一眼就让人惊艳,更重要的是……他是奚宗锐的唯一的儿子——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有很多人打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接近甚至讨好奚年,但奚年性格冷漠,不喜欢接近别人,更不喜欢别人的接近,所有来接近讨好他的人都吃了闭门羹。
然而贵族高中的学生毕竟都是“天之骄子”,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就算对方是奚宗锐的儿子,也足以让有些人不满。
他太招眼了。
一学期还没过半,奚年就因为打架闹事被叫了家长。
奚年的父母觉得丢脸,甚至没多问就将奚年带回了家,并且安排了转学,将他转入了西江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
奚年倒是无所谓,反而在进入公立学校后觉得轻松了不少——
虽然每次下课后他们班的前后门和窗边都会被“听说高一十八班来了一个大帅哥快去看看”的同学们围观。
虽然每天早上到教室后都会发现自己的课桌里被各种颜色、各种香味的情书塞满。
虽然总是有好奇、惊艳、花痴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但——
总比贵族高中里那些打量着他就像打量一块上了秤的猪肉值多少钱一样的眼神让人舒服得多。
即使高一的上学期过得鸡飞狗跳,奚年在期末考试上还是拿到了全班第一、年级第七的好成绩,从此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除了惊艳还有人们在学生时期特有的对学霸们的那种搀着羡慕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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