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护在心口上的信封拿下来,翻到背面——
这一番,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中。
只见,那枚和图片中一模一样的邮票,因为贴的靠近信封口的缘故,竟然被人从三分之一处直接撕成了两半儿!
而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妈妈腾不开手,是让她拆的这封信!
姜晓菱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这一刻,她只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大爆栗!
当时自己是疯了吗?怎么能粗心成这个样子!
望着那被撕成了两半的邮票,姜晓菱懊悔的连站都站不直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拿着信封反复的看着,在脑子里过了一百遍,自己了解到的各种补救的办法。
可是,最后又全都被她一一否定了。
俗话说:“破镜难圆”。
那破了的邮票肯定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一想到损失了整整一屋子的钱,此刻的姜晓菱简直觉得心灰意冷,生无可恋。
再多的白面也无法重新抚平她此时内心的创伤。
于是早早的退出了房间,老老实实的睡了长长的一觉。
早上醒来后,反倒比往日里更有了几分精神。
因为今天是妈妈和封阿姨约好的要去纺织厂选布料的日子,一家人早早的就吃了饭。
买布料这种事,对广大的妇女同志来讲,永远都是一件让她们兴趣极大的事儿,无关老幼。
姜老太太也早就和儿媳妇商量好了,要跟她们一起去。
去长长见识。
而姜晓菱则被分配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家看好三个小的,顺便做饭。
心情依然还处于郁卒状态下的她,原本对于买布什么的就提不起来兴趣,自然痛快的答应了。
可让姜晓菱没有想到的是,奶奶她们刚走没有一会儿,张美芳就来了家里。
不仅给她带来了几张自己保存的漂亮的糖纸,还神秘兮兮的对她说:“晓菱,明天早上我要和我妈妈一起去换肉,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呀?”
一句话说得姜晓菱瞬间满血复活,来了精神。
比起吃饱,吃肉肯定更让人心情愉悦。
“去,肯定去啊!”她想也没想就快速的答应了。
答应完之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和阿姨是要去哪里啊?”
“人民医院后面。”
张美芳解释道:“在咱们宁林能住得起人民医院的,要么是干部家庭,要么是家里条件不错的。所以在医院后面就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早市,能够买到一点营养品。”
她说的隐晦,可姜晓菱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所谓的早市,应该也是一个黑市。
只不过这和自己上辈子知道的那个不是一个地点。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她完全不知道。
那就更要去看一下了。
“可,我没有什么可拿去换的啊?”姜晓菱想了想,又有点迟疑。
“其实我们家也没什么东西可换。我妈说,准备拿钱去买。大不了家里紧巴一点,过年了,总得给我哥寄点吃的。不然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可怜了!”
张美芳说到这儿,心里一阵难受。
哥哥在家的时候,千烦万烦,可他一走两年,现在什么时候想起他,想到的都是他的好。
他给自己买油饼吃,他把零用钱省下来给自己买头绳儿。
“我妈妈说,就算是买不到肉,能买点饼干,奶粉之类的也行。哪怕寄过去我哥哥不吃,能拿去帮他换一个不太累的工作也是好的。”
可能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张美芳一个没绷住,就把妈妈在家里和爸爸嘀咕的话也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人紧张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拉着姜晓菱的胳膊,嗫嚅道:“晓菱,你别告诉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姜晓菱出声安慰。
美芳妈妈这想法,其实是人之常情,哪一个当妈的可能都这么琢磨过。
可是心里再琢磨也不能说出来。
不然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就会变成不上进,贪图安逸,甚至还有可能会背上试图腐蚀领导的嫌疑。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张美芳一下子没有了心情。
她没有再多留,两个人商量好了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后就离开了。
姜晓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明天可以拿什么去交换?
美芳爸爸是厂里的高工,机械厂的总工程师。
他的工资比厂长都高,可以说是全厂子里最多的。
所以,美芳妈妈有底气说用钱去买肉。
可自己家又哪里有闲钱?
以前或许还有一些积蓄。
但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口人,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在等着,想来妈妈不会舍得把钱用在这种地方的。
说起来,其实家里真的不用去什么黑市换东西,在她的商店里,此刻还放着十一袋半的白面。
这是别的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奢侈品。
可——她却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也无法用这个去换取别的东西,不然换回来的东西还不是同样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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