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伯更是直接辞了汽车队长的职务,一辈子再也没有带过一个徒弟。
看到这个情况,姜晓菱实在是想不通,就去找邵彦成问,那两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觉得他们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毕竟,韩兵为了那个女的,丢掉了机械厂的工作,而那个女的,把自己的亲姨得罪的死死的。
不能说生死仇敌吧,至少两家子的亲戚关系因为她肯定彻底断了。
这到底是图什么?
邵彦成听了她的提问只是苦笑了一下,说了句让她别想那么多,并没有给她解释。
后来还是别人说起,姜晓菱听了一耳朵,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性的丑陋。
原来,韩兵在汽车队虽然是谢伯伯的徒弟,可他一没文化,二年龄大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前途。
留下来可能一辈子也就是转正,做一个最普通的司机,绝无可能更进一步。
而那个女孩,家里姊妹六个,她排行第三。上不上下不下,根本不受重视。
能够在出嫁前来外地的亲姨家做回客,这已经是爸妈能够给她的最大的福利了。
在宁林待上一段时间,再回家后等待着她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嫁人。
以他们家的条件,还有她个人的样貌资质,想嫁个好点的人家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儿。
韩兵看中了她城市户口,和她结婚即便是离开了机械厂也不用回农村。
她看中了韩兵的个人条件,最起码要样有样,要个又个,比她爸妈之前给她说的那几个人条件都好。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
留下了那两张大字报,韩兵跟着她那女孩一起回了她的老家。
至于为什么要写这两张大字报,没用别人细说,很快姜晓菱就知道了答案。
韩兵跟着那女孩回了老家,别人问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将贴大字报的事情还有大字报的内容进行了大肆渲染。
很快,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因为到家就领了结婚证,私奔这种话没有人再说了,可他们勇于和恶势力作斗争,永做革命先锋的“先进事迹”却流传了开来。
很快厂子这边就收到了调查函。
看着这调查函,厂里其实也为难。
毕竟韩兵在厂里几年各方面表现并不差,家里成分也好,除了最后那个白眼狼的操作,别的没什么可指责的。
但,和师傅恩断义绝又属于人家私事儿,单位也没法说什么。
反正,调查函寄回去没多久,姜晓菱就听说,韩兵已经进了女孩老家那个中等城市的长途汽车站,做了汽车司机。
女孩儿也被托关系弄进去做了售票员。
她还记得,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韩兵在那个汽车站混得风生水起,做了汽车队长。
他们两口子还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恶人有恶报这句话,对于这夫妻俩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是真真正正踩在谢伯伯一家人的脑袋上位了。
姜晓菱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可实际上时间只不过过了一瞬。
望着韩兵此刻还算真诚的,写着实实在在担心的眼神,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朝韩兵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然后朝半边身子趴在屋外,半边身子趴在屋里,用身躯将自己家护得严严实实的钱阿姨看了一眼,小声问道:“韩兵哥,钱阿姨这是在闹什么啊?美芳在家吗?她是不是要被她妈妈给吓死了啊?”
听她问起美芳,韩兵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俩小姑娘关系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看到好朋友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跑过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他连忙扯了姜晓菱一把,将她扯到了靠近角落的地方,一脸严肃的对她说:“你赶紧回去,别凑热闹。美芳家的事儿你管不了!”
姜晓菱撇了撇嘴:“谁要管他们家的事呀?我是心疼美芳。钱阿姨这是在闹什么?丑死了。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要趴在地上?真的是脸都要丢尽了。美芳以后还要不要在院子里做人了呀?!”
说到这儿,她故作亲近的抓住韩兵的胳膊晃了晃:“韩兵哥,他们家到底怎么了呀?”
韩兵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只觉得这小孩儿真的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在这样的世道里,遇到这种事,关注点居然是她那个好朋友,以后会不会觉得丢人?
想到这儿,韩兵不禁有点失笑,觉得自己实在是闹不懂这种小女孩之间的友谊。
要说关系好,他们一家才来了多久?
楼外面那些做了多少年的老邻居,看到张家出事,也没谁上来帮着说句话,劝解几句。
她一个小姑娘,反倒冲在了最前面。
或许是因为姜晓菱的眼神太过于干净,表现的又太孩子气,让韩兵对她根本起不了一点防备之心。
被她就这么拉扯着问个没完,他也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含含糊糊的跟她说了一点。
说起来这事还真跟韩兵没什么关系,他今天完全是运气不好,赶上了。
他不过就是去党办办点事儿,然后就撞了个正着,被厂里的那些所谓的先进分子们抓来充了壮丁。
要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得从张美芳昨天穿的那件新衣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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