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缓过神来的杨大教授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他抚了抚眼镜,开口问道:“这东西你们是打哪儿弄来的?就这一个?”
邵洋转头看向他爹。
邵国庆没有搭理他,而是望着自己的老友,反问道:“这东西还能有几个?”
杨燕收又伸手痴迷的摸了摸烛台,这才回答:“这东西按道理原先应该是两个。烛台嘛,通常都是一对儿。要是出手的话,那一对儿和一个的价格可就差得远了。”
邵国庆连忙摇了摇头:“一个,就一个。”
“哦。”杨燕收的语气明显有点遗憾。
可是他马上又转换了语调,继续说:“其实能保存下来一个也很不错了。品相好的雍正斗彩,如今存下来的并不多,成色好的也很难见。
之前,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曾经有过一个斗彩福寿三多纹的撇口碗,卖了641.5万港元。那个据说也是一对,但是是分开拍卖的。而那件还不是满工,如果这件确定是真品,拍卖的价格不见得会比那个低。”②
杨燕收还在解释着,可邵国庆和邵洋已经听不见去了。
他们两个人此时脑子里能够听见的,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那噗通噗通的声音,真的是震得耳朵都要麻了。
“六百四十一万……港元?”
好一会儿,邵洋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理科生的毛病也犯了,下意识的就开始换算:“港币和人民币的兑换率是零点八几,就算是八,那,那也五百多万了啊!”
看他这样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杨燕收满脸的嫌弃:“多少钱也不是你的。你管人家能卖多少?说吧,你这又是帮谁的忙,拿回来让我看的?我先跟你说啊,这东西我可看不准儿,真找我,我也得再找专家给把把眼。”
“我的。”邵国庆忽然说道。
杨燕收顿时卡壳。
他愣怔了一下,才又问道:“什么你的?你是说……”
他转头看看烛台,又转过来看看好友,伸出手对着他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可开不得玩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家还有这个?!”
知道在圆谎这方面,父亲的水平一向有限,邵洋连忙出声替他解围。
“杨伯伯,这烛台还真是我们家的。我奶奶以前留下来的。你也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早,我爸那时候还小呢,大人的事儿也不知道。这东西一直是我爷爷放着的,他压根就不知道有。”
说到这,邵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看他面无表情,明显一副任由自己发挥的模样,心里一阵郁卒。
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
“这不是他和我妈搬乡下去了一段日子嘛,来回搬东西,就搬出了之前我爷爷留下的老物件。这东西还是我觉得好看,拿出来玩儿,然后我们俩忽然想起来,可以请你帮忙给看一眼,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听到邵洋说,这东西是他拿出来准备玩儿的,杨燕收心疼的用拳头在自己的心口用力的锤了捶。
再看向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你这个败家子,幸好没弄坏,不然我一定和你没完”……
看到邵洋都扛不住,默默的将目光移开。
知道这东西真的是老友家的,杨燕收更加的慎重了。
他甚至不等邵国庆开口,就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这烛台我先拿走,然后去找我们协会的副会长给看看。他在古瓷器方面是专家。
有他掌眼,这东西的真假,来历就基本可以确定了。至于卖不卖,怎么卖,这事等确定了再说。你们一家人也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
两家的关系放在这儿,杨燕收这么说,邵家父子没有一丁点意见。更别说什么会担心烛台出事,这种想法他们俩连想都不会想。
邵国庆原本是要留杨燕收吃饭的,毕竟从他去乡下之后,他们这两个老伙计也好久没有见过了。
可此时的杨燕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之中,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
他当着父子俩的面给副会长打了个电话,在听说有这样一个珍品可看,副会长也激动极了。
两个人立刻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杨燕收二话不说就给邵洋下达了指令:“你现在开车送我过去。”
邵洋马上答应了下来。
按照杨燕收的提议,邵洋父子都没有跟他一起去。
家有重宝,对外还是要谨慎再谨慎。
杨燕收拿出去,别人不会有什么想法,大家都知道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平时找他鉴赏的人多。
按照行规,别人不让吐露个人情况的时候,他也不会在外面宣扬。
但如果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属于邵家的,那以后的日子,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天中午,在儿子和孙女两个人的再三要求之下,姜老太太果然下厨亲自为家里人做了青菜鱼丸汤。
然后又被孙女连忽悠带撺掇的,咬了咬牙,做了番茄炒鸡蛋,切了牛肉,还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连惊呼都忘了说。
好一会儿,小河才憋出来了一句:“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多好吃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