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点水。别瞪了,是真的,你爸说话你还不信?”
徐惠萍习惯性的将水杯又塞到了女儿的手里,无奈的说道。
不知道因为什么造成的印象,徐惠萍一天到晚总觉得女儿喝水不够。
以前在同一个医院的时候,她一天总是要去女儿科室好几次,不为别的,就是盯着她喝一杯水。
看着她把水喝完才会走。
回到家就更是如此,每次邵蔓回家,她都会倒一大杯水坐在女儿旁边,盯着她把水喝完,心里才会满足。
要是哪一次邵蔓没有喝,她一定会连着叨叨好些天。
邵蔓对此真的是又烦又没办法,即便知道每次自己都会输,可每次还都会对着老妈发几句牢骚。
可这次因为太过震惊,邵蔓都没有意识到这已经是妈妈第三次给她添水了,端着就喝了一大口。
喝完才终于开口说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不仅和去世了的奶奶联系上了,奶奶还给咱家寄过来了一个烛台?
然后那个烛台现在有人出价四百五十万,可你们还在犹豫,邵洋把叫我回来商量卖不卖?”
邵国庆没有立刻接女儿的话,而是叹了口气,又用手揉了揉眉心,这才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你妈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商量了半天也下不了决心,犹豫的不行。”
“犹豫什么啊?这么好的事儿有什么可犹豫的,肯定是卖啊!”
邵蔓听到爸爸这么说,激动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里拿着的水杯被她这么一蹦,水几乎溢出来了一半儿。
“蔓蔓!”徐惠萍不高兴的抢过水杯,站起身就要去拿毛巾。
邵蔓这会儿可顾不得衣服湿不湿了,兴奋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来光。
“卖卖卖!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肯定卖啊!把那个烛台卖了,然后给你们在东区好好的买一套房子。你们不是早就不想在这儿住了吗?那就搬到那边啊!
搬到东区,离我们医院还有翔宇他们派出所都近,就是离洋洋他们大学城也比这儿近得多。
我以前都没跟你们说,想给你们换房子的事儿我想好久了,只是口袋里真没这么多钱,所以我也没法提。
要是当初有这好事,你们还去乡下租什么房子啊?”
邵蔓越说越激动,特别是说到爸妈租房子的事儿,忍不住鼻子就酸了起来。
所谓树大招风。
当初的邵彦成,后来的邵国庆,一家子先后两代人都做了机械厂的总工。
说他们好的人,自然会说一句“虎父无犬子”,嫉妒的人,说话就难听了。
如果邵国庆身体没问题,在位置上干的好好的,那那些说闲话的人即便内心再阴暗,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小声的说。
可他在五十岁,一个高级技术人员技术最成熟,最能够出成绩的时候却不得不因病从位置上退了下来。
这就很有点高开低走的架势。
了解内情的人都会叹一句,说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为了机械厂恨不得把命都扑进去,生生把身体给搞垮了。
可幸灾乐祸的人却会说,他是能力有限,实在是后劲乏力,所以只能借病,体面的把位置腾出来让贤。
这事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一个性格开朗的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偏偏,邵国庆却是一个爱心里存事的人。
在接连两次外出散步的时候,被那种小人明褒暗贬的拉着说过话之后,他连手术后唯一的运动——散步都不愿意进行了。
每天就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坐一天。
本来病后身体就羸弱,心情又不好,那段时间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在慢慢垮掉。
所以说,后来当他提出想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全家人没有一个不赞成的。
徐惠萍更是当机立断,直接办了提前内退。
可其实——无论是邵国庆还是徐惠萍,从小都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对于乡下生活,并没有什么情结。
不仅没情结,甚至还有很多的不适应。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那里住了差不多两年。
如果不是这次邵洋拿电脑来“威胁”,还不会回来。
现在听说奶奶给他们“送”了这么大一笔钱来,邵蔓能不高兴吗?
她高兴的都要疯了!
如果不是家里隔音不好,她都恨不得大叫几声。
可邵国庆却比她冷静许多。
“先不提买房子的事,咱先说说这烛台。”
说到这儿,邵国庆又叹了口气:“你奶奶去世的早,一辈子没有享过我一天福。现在,别管是因为什么吧,能够跟她老人家联系上,我觉得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可如今,咱们却要把她老人家留下来的东西给卖了……我都不能想,一想我心里就难受。
总觉得实在是太不孝了。”
看爸爸又开始说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又在念叨孝不孝的问题,邵洋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插口道:“爸,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啊?你要是实在下不了决心,那咱问问奶奶呗。
现在又不是以前,现在你想问,就是发个邮件的事儿,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纠结的?”
邵国庆瞪了他一眼:“你奶奶上封信都说了,这个东西去留让咱们随意,她不管,也不用再跟她说。我现在去问,她还能说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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