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民国吃了口面,“公?社?里有供销社?的售货员呢,还有工人们,有工资,都?是舍得过来吃饭的。”
他们去点面,国营饭店的梅菜扣肉和红烧肉都?卖光了。
大?家都?穷,但肉还是最先卖光的。
再穷,还是有人买的。
不是每个人都?舍不得吃穿。
国营饭店的面条其实跟庄民国上辈子吃过的那?些面条没什么差别,油水还没那?些面条足,里边大?师傅下面下得多,面还有些坨,就几根青菜叶子,面上多了点肉丝,庄民国两个还是把面吃光了,汤都?喝光了。
其他蹲着吃面吃包子的也是这样,吃得干干净净的。
现在饭店是“大?爷”,要放了几十年后,这样叫“客人”蹲着吃饭,连条凳子都?不摆的店早就“倒闭”了。
吃了面,庄民国把陈夏花的碗接了过来,还了回去,两个人就往车站走。
发往县里的班车中午开班,他们去刚好,还有位置,陈夏花没坐个班车,农村班车的售票员还拽了她一把,扬着声儿喊:“快点,往里头走。”
“站票三毛,坐票五毛,不坐的都?起来。”
车厢不高,人都?站满了。
庄民国拉了陈夏花一把,让她坐,“到县里要一个小?时,站的人多,等下要挤摔了的。”
站票比坐票少两毛钱呢,没几个人舍得。
只有几个穿得体面的上了车,坐了下来,售票员挨个让人买了票,又?等了十来分钟,班车这才往县里头开。
公?社?到县里头要坐一个小?时,走到一半,有人跟售票员补了票,多花了一毛钱买了票,这样的还不少,中间空道上好几个都?在半路掏了钱来补了坐票,后半截儿就是舒舒服服坐在位置上的。
庄民国都?还没想过还能这样的。
好奇的看了看。
旁边坐位上的老?婆子说?了,“这有什么,站一半的路,就能省下一毛了,等下再开一会?儿,再补一分两分的,就能省一毛多了。”
越是到县里,补票的就越多,就跟老?婆子说?的一样,一分两分的补,司机和售票员习以为常一样,拿钱补就收着开票。
等还有十来分钟的路,没人补票了,班车上的售票员也不意外?,把票本往司机旁边的纸箱子一放,坐在售票员的位置上,板着一张脸。
现在的班车售票员是有“专属位置”的,是班车上的“头号位置”,就坐在窗边,是独一个坐位呢,这个位置谁都?不能坐,只能售票员坐。
班车一路开到了县里,现在的县城可不是几十年后的县城,街道马路多得很,全是高楼大?厦的,现在的县里也只有□□条街道,房子也矮矮的,班车停的车站就是县路口的路边,有个牌子立着,写了“车站”两个字。
班车上的人都?下了车,陈夏花没来过县城,站在路口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但她没忘了盯着庄民国身前的包。
来之前公?公?庄炮仗还说?了,让他们小?心些,城里指不定有小?偷呢。
连他们村里都?有小?偷,庄玉林昨天还回来还说?呢,他们班上的学习“干部”娟娟家,就被人家给偷了一只鸡。
娟娟还写了一篇作文给那?只鸡呢。
还当着他们全班给念了。
写的是以前每天回去都?要给鸡喂食,喂水,放鸡,现在呢,“就被小?偷给偷了,小?偷真可恶!”
陈夏花往几条街道上看了,问庄民国呢,“我们走哪儿去。”
庄民国是老?头子的时候在村里、公?社?来往得多,县里来得少,也就出去工地打工的时候路过几回,等以后庄玉林当了“小?老?板”了,就坐的庄玉林的小?轿车去城里了,县里也是大?变样,七八条街变成了上百条,大?得很,到处都?是银行了。
他隐隐约约指了条路:“先去那?边看看,总共就这几条街,这条不是,肯定在那?条。”
现在的县里就这么大?,实在不行还能问人呢。
他前走,陈夏花就跟在后边。
庄民国没走错,走到结尾,看到有银行的字样了。
银行不大?,有两个柜台,他们一进去,问清他们要办的事,就把他们带到了柜台上,出示了村里开的证明,银行这才给他们办了存款:“存多少?”
“两千。”
庄民国把胸前的一包钱摆了出来。
陈夏花忙给他把钱摆好。
这些钱都?是叠好了的,一分一分的,他们家前几个月存的钱才一千多呢,这几个月卖了几回苗子给凑出来的,家里留了两百块,一百块留家里当家用,一百块买年货,其他的钱都?被带出来了。
这么多钱,庄民国他们数钱也惊了好一会?。
他爹庄炮仗还问了,“是种地挣钱还是卖苗子挣钱?”
当然是卖苗子挣钱了。
种粮食一年到头的才挣四?五百块,卖苗子他们一年能挣上千,哪个多一些,庄民国算得清。连福嫂子他们跟着种菜的,今年也挣了不少钱,往家里添置了不少好东西。
银行的“工人”楞了下,又?问了次:“存多少?”
庄民国又?回:“两千。”
庄民国的介绍信上写清楚了的,庄民国的身份,现在是一名砖窑厂的工人同志,陈夏花是务农的社?员同志,银行的“工人”再三看过介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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