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是不是也害怕。”咻咻毫不留情地戳穿顾海洲跟沈肆。
顾海洲嘴硬:“没有的事儿,我才不怕呢。”
他把目光转向沈肆:“但是我绝对想不到你会害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沈肆确实什么都不怕,除了怕鬼。
咻咻赶紧安慰沈肆:“那些东西都怕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沈肆:“……”他的声音也带着颤音:“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他本来没那么害怕,可听咻咻说完,他感觉到了恐惧,好像那些东西真存在似的。
咻咻:“就是你们人类害怕的东西。”
沈肆的俊脸变得异常纠结:“……”我们人类?那你是什么?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小女娃这么可怕?
为什么顾海洲、顾海岛兄弟不怕咻咻说的话?他们?跟他不一样?
在他尚且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一头扎进了王巧蛮怀里。
王巧蛮搂着他笑,别看他平时又冷酷又深沉,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她说:“那好,海岛跟沈肆跟咻咻一块睡,顾海洲你回自己房间。”
顾海洲梗着脖子:“不,我也在这儿睡。”
四小只挤在一张大床上,睡到了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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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那边的情况就不妙了。罗春花也被炸雷惊醒,迷迷糊糊中,她看到很多晃动的影子。
“鬼。”她惊出一声冷汗,嚎叫一声,赶紧去推颜老大。
颜老大极不耐烦,翻了个身正要睡,罗春花又嚎了一声:“他爸,你看到那些东西了没?”
声音又干又涩还劈了叉,带着极具感染力的恐惧。
“啥东西?”颜老大被她传染,睡意全无,问道:“你看了了啥?”
罗春花搜索她掌握的所有词汇,开始生动形象的描述。
她的声音和着风声,如泣如诉,带着呜咽之声,丝丝缕缕传进人的耳朵。
一丝寒意顺着颜老大的脊背爬遍他的每个神经末梢,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手朝他伸过来,无数鬼怪在呜咽。
“你别说了。”他大吼一声,试图用大音量驱散恐惧。
可是他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
罗春花声音颤抖:“老颜,你咋了?被鬼上身了吗?”
颜老大:“……我也看到了。”
他们不能继续在这个屋里呆着。
他们住的屋只是并排的房间,像是宿舍那样,要去另外一个屋必须得出门。
夫妻俩冒着雨敲颜四喜的门。
“四喜、四喜。”
敲了半天,颜四喜才把房门打开,赶紧把湿透的父母迎进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颜四喜问。
“你没看到那些东西,我跟你爸都看到了。”罗春花说。
颜四喜皱了皱眉:“根本就没有鬼,你们是自己吓自己。”
“真的有。”罗春花又开始了她的讲述,用一种惊恐地、尖锐的,指甲划黑板似的声音,讲各种恐怖的东西。
颜四喜:“……”她妈这是出现幻觉了吧。她还没来得及制止罗春花,颜老大的恐惧已经累积到极致,他像疯了一样打开门,冲进了盆泼大雨中。
“爸。”颜四喜也冲进雨里。
罗春花自然不能独自在这里呆着,她跟着跑进雨里。
——
第二天,山海湾生产队的社员在一户人家的房檐下发现浑身湿透的颜老大一家三口。他们仨被风吹雨淋,狼狈不堪。
大家都顾不上上工,围着一家三口,要求他们讲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旧军营闹鬼的事儿再次传遍整个生产队。
罗春花把她的所见说了一遍又一遍,她说得生动形象,完全由不得人质疑。
“可不敢再去住了,给我吓得魂都没了。”她总结道。
社员们都信了。
王巧蛮去上工的时候,也被人团团围住,跟她打听闹鬼的事情。
“旧军营到底有没有鬼啊?”有人问。
王巧蛮回答:“那谁知道啊,反正我们一家子没看到。”
“你们俩口子一身正气,自然看不到那些歪门邪道的,颜老大两口子净做亏心事,见鬼也活该。”
“可不是,这就是报应。看吧,鬼都找上门了。”
王巧蛮不动声色地听着,会说话他们就多说点。
“人家顾家一家在那儿住的挺好的,颜老大非要去住,这下好了吧,给吓出来了,在外面浇了一宿。”
“听说吴老二看那旧军营拾掇的好,也像让自己小儿子一家住过去呢。说这样就省了自家的盖房钱。”
“他现在还敢去住?刚吴老二的二儿子说了,说啥也不上那住去。”
这下王巧蛮放心了。毕竟旧军营是生产队的,谁来住都可以,她又不能阻止别人,要是好相处的人家还好,像颜老大家这样的,都住那儿那不是添堵嘛。
颜老大家整了这么一出,以后谁都不敢来住,就他们一家子住,清净。
“那你们一家子还在那住不?”有人问王巧蛮。
王巧蛮心想他们一家住得挺好的啊,房子结实又宽敞,还没有人非要来做邻居。他们家自然要住这里。
她说:“嫂子,我们家现在七口人,不住那也没地方住啊,就先凑活着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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