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之前都是买布做衣服,很少买现成的,布票紧缺,穷人家都是补丁叠补丁,能穿就行,别的没功夫计较,所以大街上一水儿的灰蓝和军绿,且款式简单保守,特别是女同志恨不得把全身上下包的严实,要是稍微暴露一点,走在大街上绝对是个异类,严重点会被挂上耍流氓的名头,不过现在开放了,渐渐的好了很多,她昨天就看到肉联厂一些和她现在年纪差不多的女工人在下班后穿黄色橘色等颜色鲜亮的衣服裙子。
厂里的女工人喜欢比来比去,比谁穿的好看,谁用的擦脸油最好,她也算是最爱漂亮的一位,所以衣物放了整一个箱子,大部分都是比照着别人时髦漂亮的款式,再找手艺好的人帮忙做,这整一箱都是她“省吃俭用”置办的,得带回家去。
全部收拾完之后,她换了件浅粉色的卫生衫,搭上一只雪白的的确良“假领头”,看上去和衬衫一样,一般买不起衬衫的都会买好几只的确良“假领头”搭配卫生衫或者是薄绒衫来穿,完全不失洋气。
卫生衫的下摆她收进裤腰,把细细的腰肢的弧度凸显出来,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好以后又把头发编成一条麻花辫,麻花辫她特意编松了一点,带点蓬松毛绒的感觉。
时候不早,她加快了动作边下楼边往手里抹蛤蜊油,一眼就看到楼下坐着的李安国和付双红。
难得这个时候他们都没出门。
付双红听到声响看了过来,昨晚后半夜她摸黑起来锁碗柜,点了蜡烛看柜子里的东西没少才放心,她和李安国已经商量了一个晚上,今早天没亮就去公用电话传呼站打了几个电话。
这会见李月秋下来了脸上蓦的闪过惊艳,她这侄女长相好她是知道的,见过的人都说是老李家的鸡窝里飞出了只凤凰,天生的美人胚子,巴掌大的脸蛋鲜妍明媚,皮肤白皙剔透,麻花辫垂在胸前一侧,漂亮得跟年画里走出的人一样。
付双红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都是老李家一条根上长出来的孩子,她家燕儿就没这么好的皮相。
“月秋起了啊,厨房有熬好的大米粥,开花软烂正热乎着。”付双红异常热情温柔,“以后不让你和燕儿挤一间房,房间两人住小了些,我把阁楼收拾出来给你住,本来之前就这么打算的,但太忙了,就拖到现在。”话里行间透着希望李月秋能留下来的意思,甚至上前来拉李月秋的手,被李月秋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付双红什么心思她多少知道,前世,她不知道她去了市里不久,小叔就从暖瓶厂工人变成了玻璃厂的办公室主任。
而她被诓骗到了市里,才知道秦伟已经有了快结婚的妻子,对于她无非就是看上她这皮囊舍不下想把她养在外面,她知道后买票要离开,但到了火车站被秦伟截住。
秦伟告诉她,他可是花了500块,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她当时想不通也来不及想什么500块,为什么秦伟能到火车站截她截的那么及时,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她买票要从市里离开的时候只通知了一个人,那就是小婶付双红。
李月秋陷在那段回忆里,她不说话,付双红以为把人说动了,赶紧继续道:“你还年轻,别自己瞎拿主意,这肉联厂的工作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听小婶句劝。”付双红说着把秦伟搬了出来,“何况秦伟回了市里,你要是也回了乡下,你两不是离得更远了。”
“我和秦伟已经没在处对象了。”李月秋打断她,“以后我自己会找活做,再不济,家里有田有地,我回家种地。”
付双红:“……”
李月秋从小没了父母,打小就被老爷子放手心疼,以前在呆乡下的时候基本不怎么碰活,现在说什么种地?种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她这个模样种的了吗?拿锄头都怕会崴了手。
正在看报纸一直没说话的李安国把报纸一放,“月秋,你这事我们做不了你的主,等你爷来,你和他说。”
老爷子当初知道李月秋能上肉联厂上班别提有多高兴,不会答应让她不干的,他已经让人去通知乡下的老爷子,一会就到。
“那等爷爷来了我和他说。”李月秋不想和他们多掰扯,眼看天越来越亮,她现在着急出门,“我现在有要紧事。”
“哎,月……”想和她来拉锯战的李安国夫妇只来得及看到门口的一片雀跃的衣角。
李月秋出门之后直奔公厕,这一排的连体平房有两个公厕,附近的居民都上这来上厕所,公厕简陋,但每到早上,公厕外忙碌的景象和供销社也差不了多少,排了一溜的队伍挨个上厕所,公厕还有专门的人在管理。
“月秋,跑成这样闹肚子了?”一位邻居大婶看到她跑过来,招招手好心的给她说:“这处排的长,你上另外那个去看看。”
李月秋不上厕所,她在公厕旁找了一圈,脸蛋急的红扑扑的,显得眉眼越发的艳,甚至还跑到男厕所那个方向去走了一圈,垫着小脚尖,眼神热切像是在找自个最心爱的东西,弄的一些小伙子紧张不自在,弯腰驼背憋尿的也挺直了身板,让自己精神点。
有几个大老爷们想呵斥几句,厕女厕都是各自排各自的,一个女娃娃,女厕又不是在这,探头探脑的,瞅啥呢,但看到李月秋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被晃了眼,愣是一个屁都没敢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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