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根长手长脚,动作干脆,大手往稻谷堆里一伸随意的搅合了几下,摸出来两枚鸡蛋。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娴熟,鸡蛋咔咔打到碗里,一点碎蛋壳也没留下,他下意识要把黄橙橙的蛋黄弄出来,但不知想到什么,停顿了会,随即把鸡蛋壳丢进烧热的火堆里,面无表情的直接用筷子把蛋黄蛋清全搅在一块了。
屋头的李月秋捂着棉被也冷的李月秋打了好几个的喷嚏,她嗓子开始有些发痒发干,呼吸间有些困难,气息也热乎乎的,感觉全身又冷又热,迷迷瞪瞪瞌睡的厉害,但脑袋重得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根本睡不着。
这个情况,八成是受凉了,这破身子虽说不能算是病恹恹的,但真是没用,一点都不抗造,稍微点雨都耐不住。
李月秋叹了口气,这时她注意到床上最里面的灰色面单角下似乎盖着什么,冒鼓鼓的一块,没盖住的地方露了块出来。
这是什么?,陈立根的性子大开大合的,她倒是不知道还有在床上藏东西的小习惯,李月秋多瞧了几眼,越瞧咋越觉得那盖在面单下的东西像是几本书本子摞在一起。
书本子?她怔下,脑袋里闪过一些东西,从裹在身上的棉被里伸出手来。
“甭乱摸东西。”
陈立根拎着凳子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进来,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透着冷硬。
李月秋咻的把手藏进了棉被,有些赧然,她想看看那是不是她脑袋里想的东西,下意识就伸手了,也没想合不合适,这会才发觉自己这么做不妥当,翻别人东西,多脚毛手被逮了个正着,但还是小声的为自己狡辩,“我,我没乱摸。”就只是想随便看看。
陈立根锋利的眉梢抬起,不发一言,足足的看了她好几秒,那模样明显是不相信。
李月秋示弱不成,改成了理直气壮,骄纵说:“我那是想拉拉面单,怕给你坐皱了。”
说完认真的拉了拉自己坐着的面单,把原本平滑的面单弄得更皱了。
陈立根没吭声,把凳子放在李月秋脚边,手里的碗“咚”的搁在凳子上,“喝了。”然后把那边冒鼓鼓的面单拉起盖住了露出的角,盖得严严实实。
碗里的东西冒着暖人的热气,李月秋一看,水润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显得特别的透亮和欢喜。
是开水冲生鸡蛋,鸡蛋液被热水一烫之后成了软绵的蛋花,丝嫩滑顺透着甜,很滋补的东西。
但这碗冲蛋比家里做的开水冲蛋颜色重了许多,几乎是焦黑色,软绵蓬松的黄蛋花配焦黑色的汤,冒出的热气虽然有些甜,但还散着一股子的难闻的药味。
一看就很苦,而且有蛋黄,李月秋惊喜过后,有些不想喝,透亮的眼珠盛满了拒绝,她最怕喝草药了,现在条件比前几年稍好一些,可以上卫生诊所买药片吃,她小时候村里没有卫生所,只有赤脚大夫,得了大病才上医院买药片吃,乡下的地方,病了,都是自个挖草药煮了吃,她身子弱,那几年灌了不少的汤药,吃得一闻草药味就害怕。
她扬起娇嫩的小脸,眼巴巴的说:“我想喝热水。”声音细弱,怯生生的像是才破壳雏鸟的音调。
陈立根瞥了她一眼,视线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这个,不要我端走。”说着就要把凳上的碗端起来。
“要要要,我要。”李月秋忙不迭先一步把碗抢了回来。
第24章 谁教你和男人讨要衣裳,随便换……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又娇又软,像护食的小猫崽一样紧紧的巴着碗,嫩红的指尖显得水嫩青葱的。
李月秋是真怕陈立根把碗端走,有总比没有的强,没有热水喝这个也是可以的,她现在摸不准陈立根的脾性,不认为对方会惯着她。
这儿没有其他人,碗里的开水冲蛋只可能是陈立根给她做的,她不想喝苦药,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碗被端走,不喝陈立根肯定不会管她。
她喝就是了。
陈立根嘴角不可察觉的弯了下,嗓音却是越发冷硬,“要就赶紧喝。”
开水冲蛋要趁热喝,趁热喝滋味好,凉了鸡蛋会腥,何况这碗加了药,凉了恐怕不单单是腥了,再不喝到时候是真的喝不下了,好在碗是陶碗,虽然边沿有点儿破,磕掉了好几个角,但陶碗比一般的碗保温好一点点,不至于那么快就凉了。
李月秋捧着破陶碗小口小口的开始喝,喝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味道一点都不甜,苦哈哈的还烫呼,刚喝第一口的时候呛得她整个脑袋都麻了,眼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不过碗里应该是加了红糖的,咽进嗓子里能回出点甜滋滋的味儿,但依旧盖不住苦臭味。
也不知道陈立根往里放了几个鸡蛋,水很少蛋花特别多,蛋花拥挤的挤在碗里,喝着味儿特浓稠,蛋花已经和药味搅合在一起,她偶尔吸溜进嘴里几块大一点的蛋花,稍微一咬整个一团都是苦味。
她都开始怀疑陈立根是不是怕她只喝一小点,所以故意把药弄的劲头这么足,让她只喝一口就能起疗效。
李月秋几乎把脸蛋都要埋进碗里,也不马虎,说喝就喝,喝的很认真,但碗里的开水冲蛋也不见分量少下去,跟小猫舔水一样,水红色的小舌头颤颤巍巍,舌尖沾一点冲蛋就飞快的收回去。
抵触的模样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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