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完她也没等张丽云说什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把已经收拾好的摊子又重新铺开,透明的油纸叠整齐铺到了地上,再摆上放果酱的坛子。
厂里的食堂有自来水,她借了水把买到的七个罐子冲洗干净,再倒着沥干水分,然后打开坛子的木塞,用勺子把里面的刺萢酱一勺一勺的舀出来放进小罐子,以油纸封口,再用细细的草绳顺着罐子口绕一圈绑好,打个好看的结。
七个罐子依次这样做,整整齐齐的摆好,就等有人来把它们领回家。
果酱的味道清甜,单是味道就泛着甜甜的滋味,这味道很不一样,张丽云给李月秋帮忙,见一勺勺的酱舀进罐子,还好奇的问她这是什么,是不是在肉联厂学到的手艺。
“肉联厂不做酱,这是果子酱,我自己做的。”李月秋蹲在地上托着下巴看摊子,娇气任性的不想再搭理人,这话问得,什么叫在肉联厂学到的手艺,肉联厂都叫肉联厂了,和酱有什么关系,张丽云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偷师了肉联厂的手艺,来这做买卖摆摊?想试探她也犯不着问这么蠢的话,李月秋一分钟都不想和这种毒蛇一样的女人呆在一起,但李大有在,李月秋也不会做太过,不然下不来台的只会是李大有。
不过张丽云也没在旁边呆多长时间,“大有,我想起我有书落学校了,我回去一趟,一会我再过来。”
“我骑车送你过去,来回快。”李大有说着就蹬上了自行车,从这到学校最多五六分钟,肯定比两脚走着去快。
张丽云拒绝,贴心的说:“不用,我脚程快一点一会就能到,你在这陪月秋吧,东西放哪我记不清了,可能得找找,不晓得要费多长时间,我一找到就过来。”
张丽云这样说,李大有只能作罢。
她走了,李月秋突然道:“丽云姐,是不是觉得和摆摊的在一起丢人呀。”摆摊丢面,特别是许多读书人特别看不起摆摊的,她觉得张丽云不是东西落了,是觉得在这丢脸,找机会溜了。
李大有忙道:“咋会呢,丽云是落东西了回去拿东西,她不是那样的人。”李大有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月秋对丽云的态度不是这样,今咋感觉她不想怎么搭理人。
果酱一直到了工厂工人下班才有零星的几个人过来问,来的都是女同志,中间的时候,厂子口的保安来问过李月秋,还尝了尝味,不过李月秋喊价一小罐要5角,保安来回走了几次,犹犹豫豫到底没舍得买,他只想买酱不想要那个罐子。
可李月秋是一小罐一小罐的卖,这罐子是她特意去买的,就是为了卖得相对有点档次,不然不分装的卖,包装不好看,要酱不要罐,她不是白买了吗?其实用玻璃罐最好,透明的罐子能直接看到果酱的颜色,不过门市部没有玻璃罐卖,玻璃厂也不零散的卖玻璃罐,只能选了陶罐。
保安这么犹豫,最后眼睁睁的看着7瓶果酱被厂区里下班的女同志瓜分了。
“李月秋,你要的真贵,这么一点酱还不够吃我一星期。”太少了,就一小罐,要是用大点的勺子舀,几勺就见底了。
李月秋长得漂亮,漂亮的女人招人眼,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厂子门口摆摊,一些工厂工人李月秋不认识,但她们却认识她,张口就能喊出她的名字。
果子酱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味儿清爽,吃着一点都不腻,颜色和桔子糖水罐头一样,但比罐头的颜色剔透多了,甜稠爽口,可以抹在馒头片上吃。
“贵是因为我的材料贵,我才做了这点出来,你们可是独一份吃到的,果酱你们家里有冰箱的可以搁冰箱,放的时间能长一些而且冰过的味会更好,没冰箱的每天吃一点刚好不会坏。”她这是用刺萢果加白糖熬的,味儿肯定不会差,供销社也不卖这种东西,才卖5角她都觉得不算贵,何况眼前这些女同志是能承受得起这样的价格。
那几个女同志是有点心疼钱,但架不住果酱真的好吃,听到李月秋说这是她们独一份吃到的,一个两个也不再价钱上多掰扯了,反而是问李月秋下次什么时候来县城,还卖这种果酱吗?买的多能不能多让点。
这李月秋说不准,不好答复,刺萢果是捞螺的时候顺道在河边摘的,而且又是时节性的果子,她现在能买的白糖也有限,能做的也不多,不过答应她们,如果下次来,会直接来她们厂这摆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李月秋记得上辈子好像差不多就这几天,厂区门口要开始整顿了。国.家才打开政策,摆摊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后面的风向到底怎么样还说不清楚,厂区要看风向,自然不能让人随便摆了。
卖完果酱收工,张丽云就出现了,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不早不晚,李大有还担心的问她,东西找着了没,张丽云笑笑说找到了。
李月秋在一旁看得直拧眉。
张丽云家也在乡下,是离县城不远的村子,和水湾村是一个方向。
路上,张丽云和李月秋坐在后面板车,李大有在前面蹬着自行车,一路上张丽云主动和李月秋说话,但那一双视线若有若无的朝板车上的东西瞟,板车上都是李月秋去供销社买的东西,杂七杂八全部乱七八糟塞板车上。
她旁敲侧击的问李月秋回乡下的缘由,问的很隐晦,不过李月秋不想搭理她,所以没怎么说话,抱着膝盖小小的打着哈欠,眼珠好像滚着水,困极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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