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汉子凑在一起说女人,说的往往都是不着边际,也不会是啥好话,乡下的单身汉子除了田里地里的活计,也就惦记女人的事才有劲头,他们边说边笑,越说的话越有些不堪入耳,随着陈立根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沙子淌下的水线一直延伸到了竹林才消失,陈立根进院子后在竹墙角把湿沙倒了出来,墙角已经堆了不少的沙,他大手把湿沙划拉摊开晾晒,然后脱了身上的破褂子拿到水井处搓洗。
院子只有他吭哧吭哧搓洗褂子的声音,几只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翩翩起舞,悄悄的停在了水井边刚开的花瓣上。
这时陈山水跟脚踩了风火轮似的一下跑进院子,竹门没关,只是轻轻的阖着,他一进来门发出重重的是声响,响得嘎吱嘎吱的,来来回回的摇晃。
“哥!哥!你在不?”
他看了半天找到正在水井旁边用皂角搓洗衣裳的人,忙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哥,娘让你赶紧回去,说媒的已经过来了,在家等着哩。”
陈山水急的不行,这都啥时候,咋还在洗衣裳,衣裳有啥好洗的,能有婆娘重要吗?
可他急没用,陈立根稳如泰山做着手里的事情,他不紧不慢的洗刷好衣裳拧了水,拿在手上大力的“唰唰”的甩了两下,搓皱的衣裳被甩平整了些,不过衣裳的面料并不是多好的那种,只是粗布,甩了也只是微微平整些,甩出的水花惊蛰得花瓣上停歇的蝴蝶一下飞起。
把衣裳挂到杆子上,他狭长的眼眸没有半分情绪,“不去,我一会要去送粪。”
“送啥粪,娘一早和你说了让你今个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回去。”陈山水火急火燎,急的上手拽人。
娘老早就和哥交代今个要回去的,为这事家里早早都做了好些准备,好饭好菜准备了不少,从早等到现在,眼瞅着说媒的都上门了,他哥还不过去,这不是存心让人下不来台嘛。
他家的情况,穷酸的很,没有家底,还欠着饥荒,别家适龄的汉子只能说是条件不好,他家是压根没有什么条件,这么些年没哪个姑娘乐意往这个火坑里跳,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媒人上门了,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说媒是大事,但说媒的汉子不在还说啥说,一切都白搭,要不是他跑着过来,估计再过一会他哥真的挑粪去了,那岂不是只能扑个空了。
陈山水伸手拽人,但他的力气比不上陈立根这个莽汉,根本拽不动人,反而眼睁睁的看着陈立根拿了扁担挑上桶,当真是要准备去干活送粪了。
到了这会,陈山水没法子了,一把把陈立根手里的扁担抢了过来,下了最后的杀手锏,语速很快的把事情说清楚,还把话说得不好听了些。
“要送粪我去送,你赶紧先回去,今个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回家里一趟。这是你的事,不该推给我和娘来管。”后面这一句话是陈山水出门时候董慧特意交代的,让他一个字都不能差的说给陈立根听,少一个字都不行,要不依陈山水的性子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山水跟背书一样,说完也松了一口气,他才敢慢慢抬头,把自己心里头的话说出来。
“哥,除了娘老早和你说的那家,李月秋也带说媒的过来了,她连个长辈都不带,一个人也真下得了脸皮,跟着媒人过来说要嫁给你做婆娘,胆真大,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陈立根闻言,手里的动作顿停,浓黑的剑眉瞬间纠结在了一起。
***
陈家今天可是热闹透顶了,说媒的竟然来了俩,还都是同一个时辰一次性上的门,桃源村的村民路过的都往那看,狐疑的在想,什么时候陈家这破落户的汉子这么抢手了?
陈家穷的叮当响,家里又欠着好几千块的饥荒,要说村里最宽绰的人家那答案不少,不是这家就是那家,但问道谁家最穷,都是一个答案,那就是陈家,这样的人家彩礼钱都出不起,谁敢把姑娘嫁进去。
没人敢把姑娘嫁过去,就别提会有媒人上门了。
所以,现在陈家门口堵了两位说媒的,大家都暗暗吃惊,而这个消息犹如大风刮过一般,闲着没事做的桃源村村民都跑到了陈家门口瞧热闹。
曾婶已经很久不帮人说媒了,一来是她不习惯像别的媒人一样喜欢胡吹海吹,把介绍的人吹的天花乱坠,该是啥情况就是啥情况,会把最坏的情况说清楚,这样要撮合拢一对小夫妻就不怎么容易了,二来,让她说媒给钱给多少要另说,关键在于她想不想,一来二去找她的人也少了。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什么自由恋爱,不用媒人介绍,就按照自个的想法谈朋友处对象,媒人也渐渐用不上,她也收山了,不再帮人说媒,这一趟过来,她看的是李老头的面子,说的还是一门没啥把握的亲事,本就没多大的把握,没想到,一上门就和别的媒人碰了正巧。
真是喝水塞牙缝,倒霉透顶。
媒人上门不是胡乱上门的,要是讲究时辰的,越吉利越好,吉利了以后的亲事会和和美美顺顺利利。
两位媒人在门口谁都没有退让,也不能退。
就这样,五个人各怀心思的堵在了门口。
董慧晓得有说媒上门,就指着今天能把大根的事办成,她家啥情况别人都清楚,大根二十好几了,年纪不小了,不能耽搁下去,否则再拖就是老光棍一条,村里合适的姑娘不愿嫁过来,外村的也大多不愿意,她费了不少的力气托了好几位媒人才找到一户有把女儿嫁过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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