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建与支书最终决定,让秦开望带着一家回后窑秦庄去, 那里有地有土房,还有秦家列祖列宗,就是整个村不剩几户人,比较适合养老。
当天傍晚, 周壮便开着拖拉机, 将这家给挪了出去。
原先是说用消毒水消毒, 眼看这家人不住了, 医药品本来就紧张,秦克建大公无私, 一把火烧了秦开望家的房子。
房子烧成灰烬, 从此, 秦苗苗一家在后水村再无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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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排查干净,医生留下防护说明, 每天让支书早晚接着排查,让村民?尽量少出村,更少让外村人进来。
社员们恢复正常生活,起早贪黑收粮食,孩子们迎来真正的暑假,每天在晒场上撒欢,等小鱼,捡麦子比赛,欢声笑语又回来了。
魏北骁昨天晚上回县城外婆家,疫病抑制剂已经实施到淮市,几天不见的智文也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扫帚扫地的声音,林娇伸个懒腰起床,走到堂屋门口,一阵风飘来,带着田里成熟的麦子气息。
看着眉宇间布满郁气,比之前更加沉闷的大弟,林娇走过去帮他捏了捏肩膀,浅笑道:
“今天风不错,去地里逛一圈。”
智文默默放下扫帚,走之前屋里窜出个小人,智敏抱住大姐的腰,非要?跟着一起去。
两三天时间,田里农作物已经收了一大半,社员们头上盯着草帽,脖子里挂着毛巾,手拿镰刀弯着腰收割,旁边堆起一垛一垛金灿灿的麦子。
“说吧,怎么了?”
林娇牵着小妹的手,坐在田埂上,等了一会,不见人开口,抬头看过去。
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光彩,又从智文眼里消失了,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
“意志这么?消沉,状态无精打采,没发现弟妹也被你影响了吗?”
林娇拔了一根小花放到手里转悠着,“抑制剂哪里出了问题?”
话?点到问题上,智文缓慢蹲下身,望着村口的大路出神,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你教我骑车的那天,落日铺满天际,我坐在自行车上,风不停从我耳边略过,那一刻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大姐,这个世道人心太复杂,明目张胆霸占别人的成果,没有丝毫愧疚,相反觉得理所当然,真正有能力有心,想为国家为人民?奉献的,只能在农场谨小慎微的活着,每天战战兢兢,唯恐言行?有失。”
“眼看无良之人树立起名声,靠着别人的成果步步高登,受人仰视,我却无计可施,大姐,前辈们吃苦学了一身本领,难道就是为了这些人吗?我的未来是像前辈们一样,还是变成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林娇一直静静地听大弟诉说,关键时刻才开口:
“名声不是靠自己刻意树立的,名不符其实,没有支撑,就像这离了土壤的花草,必然会凋谢枯萎,同理,欺世盗名之人迟早会暴露拙劣之处。”
智文盯着地上的草,没有回话?,林娇拉着他坐到田埂上,接着道:“真正的名声,在人民?心里。”
“你做事不要?受名声所累,只要记住,盗名者定会受人唾弃,德高者终会受人敬仰。”
“保持初心,继续一心为民为国,群众都长着眼睛,只有他们真心感激你,推崇你,这名声才会像漫天遍野扎根土壤的花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智文抬头,看到田埂上生生不息的花草怔神,林娇搂着小妹没有出声打扰。
这事想不通的只有智文,她是因为从后世来,了解这个时代有多残酷可怕。
沈翰迟老先生从‘地狱深渊’走过来,亲眼看着太多学高者饱受折磨,含冤而死,这次依旧能在人民?受苦的时候挺身而出,皆是因为那颗报国心还在。
有些坏人什么?样,没人比老先生更明白通透,他让智文去提交,早就明白不会让他挂名,想要的不过是人民?平安,名誉早已不放在心上。
现在贫下中农,工人阶层才属于出身正,智文所处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这些险恶,再说一直待在村里,也没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心叵测。
第一次经历,难免觉得世界观被震撼,一时想不通,意志消沉,对未来失去希望,非常能理解,好好劝解,引导开便好。
“大姐,我真的能做到吗?”
智文看似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林娇难得摸了摸大弟的脑袋,笑道:“不要?轻易动摇自己的理想,明从晦生,你一定可以做到。”
风吹麦浪,许久过后,系统响起奖励20000通用币的声音,林娇知道大弟调整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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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村里麦地全收完,一把火烧了麦梗后,地里漆黑一片,待社员们赶着老牛或是用拖拉机头犁完地,又到了播种的时候。
上半年粮食入仓,等待送去粮站缴纳,比之去年,产量并没有上涨多少?,但后水村社员们心里却没有任何担忧,相反人人面上都挂着希望笑容。
无他,因为娇娇说了,后水村自留地全都种上雪赤糯米高粱。
说出这话?的时候,疫情已经好转,地里也忙完了,全村人聚在一起吃龙虾宴。
一盆一盆龙虾上桌后,动筷子前,支书咳了咳嗓子,眉飞眼笑道:
“等翻完地,你们的自留地都别急着播种,娇娇说了,今年大家一起种雪赤糯米高粱,当做粮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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