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荣家里家外也有做不完的事情,不是去自留地忙活,就是做针线做家务,或者去叶老大家帮忙。
在苏华荣去自留地的时候,苏瓷没再在家呆着。
她起身出门,到向阳大队各处转了转,看了看各生产队的村庄,在村头大河边捡石头打了两个水漂,也去大队部溜达了一圈。
村里村外到处都有革命标语。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灵魂深处爆发革命】
【宁要社会主义的根,不要资本主义的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抓革命,促生产】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
……
苏瓷溜了一整圈下来,只觉得整个向阳大队都可以用一个词形容——灰败。
茅屋房舍,无有一处不是灰蒙蒙的。
灰色。
是这个时代的整体色调。
有色彩的地方只在田地里,大片大片的绿,大片大片的黄,还有大片大片的红。
整个丰谷县都没有水田,大米目前是吃不到的东西,小麦种得也不多,土地上种的多是高粱、红薯、玉米、大豆这些产量比较高的农作物。
田里土地土质差,小麦产量低,靠种小麦吃白面,那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现在的生产力也非常落后,没有机械,所有的土地都是靠农民一锄头一铁锹这么整出来的。
大家在田地里戴着草编凉帽弓着腰,汗水沿着黝黑的皮肤滴进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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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转一圈从外面回来,太阳已经快斜落到树梢上了。
苏华荣抱着一怀的衣服正要出门,看到苏瓷回来,便把衣服塞进了她怀里,对她说:“再走两步,送你大伯家去。”
苏瓷低头看一眼怀里的衣服,稍愣了一下。
很快她就在记忆中找到了相关内容,这些衣服是原主大伯一家的,每次她奶奶都把衣服拿来给她妈妈苏华荣洗。
对,原主还有奶奶,平时在大伯叶老大家里住。
叶老太太不喜欢叶老二,更不喜欢苏华荣,倒是很喜欢支使苏华荣做事情,不过分地讲,差不多把苏华荣当叶家的奴隶在使唤。
苏瓷没多说什么,抱着衣服转身又出了院门。
出门后往庄子东头走,走过中间隔着的六七户人家,就到她大伯叶老大家了。
到了进院门,发现别人都不在,只有叶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槐树下打蒲扇。
她一边打一边打盹,看到苏瓷抱着衣服过来,醒了神说:“放东屋里床上去吧。”
苏瓷没说什么,直接抱去堂屋东屋里,放床上就出来了。
然她还没来得及走出院门,又被叶老太太叫住了。
叶老太太用芭蕉扇招她回去,看着她说:“怎么搁下就走了?叠好了再走。”
苏瓷回身看了叶老太一眼,直接道:“我不会。”
叶老太太不买账,站起身道:“你怎么不会?叠好了再走,乱七八糟放那,像什么话?连这点事情也不想做了,你还想做什么?你这个样子,长大了谁要你,婆家都不好找!”
苏瓷轻轻抿下一口气,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结果叶老太太迈着小碎步就追上来了,开口就骂:“小贱蹄子,你耳朵聋了?我说话你听不见了?你给我甩脸子就走?赶着去投胎呢!”
叶老太太追到院门外头,嘴里的脏话已经变成了“小表子”。
明显就是平时常用骂人词汇,脾气一上来,直接在嘴边就全出来了。
苏瓷可受不了这些侮辱性的脏词,她听得胸腔都膨起来了,于是停下步子踢起一颗石子,手掌轻松接住,转身冲叶老太太就弹了过去。
石子凌厉地擦过叶老太地耳朵,“咚”的一声撞到了泥墙上,生生在泥墙上砸出来拳头大的凹窝。
叶老太瞬间被吓得傻眼闭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苏瓷顶着娇柔白皙的脸蛋阴着目光,走到叶老太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老东西,别倚老卖老给脸不要脸。再骂一句脏话,下次弹的就是你的眼珠子!还有,以后你再把大伯一家的衣服拿去给我妈洗,我一定全部填灶膛里烧了!”
叶老太从没见过苏瓷这样,吓得不敢喘气。
在苏瓷说完话转身走后,她两腿抖得像筛糠,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坐下去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发现耳朵没掉也没出血,她这才又后反应地拍大腿嚎啕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杀人啦!要命啦!小苏瓷她想要我的命啊!忤逆犯上啊!”
苏瓷走远了,还能听到叶老太撒泼哭喊的声音。
倒是没再吐一个脏字,还挺长记性。
苏瓷走了没多一会,前后庄子上在家的妇人,听到叶老太的动静,都出来看热闹。
很快的,叶老太周围就围了不少人,都把她往起拉,问她这是怎么了。
叶老太哭着说苏瓷忤逆犯上,要杀她。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老太太是不是疯了。
叶老二那一家子,多少都沾点窝囊气,全是怕事受人欺负的性格。
尤其叶四丫,在八队是出了名的软柿子,三岁小孩都知道她好欺负,没事就上去欺负她一把。
说别人还有点可能,说叶四丫,那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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