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再说什么,也没坚持说再去给人扯几尺布。
苏瓷站在旁边看看那些红布,又看看苏华荣。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里有自己的思考和揣测,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等到吃完饭家里人都散了,苏瓷看到苏华荣在屋里整理那些红布,便进去和她聊家常,随便问了她一句:“明天拿去给裁缝做衣裳吗?”
苏华荣笑着点点头,“做好了给人送去,这婚事就算定下了。”
苏瓷嘴角也挂一些笑意,片刻却问:“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
听到这话,苏华荣蓦地一怔。
她看向苏瓷,小声问:“小苏瓷你……听到什么了?”
果然是有事情瞒着啊。
苏瓷摇一下头,“没有,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苏华荣松了口气,“没什么事,有也是大人的事,丫头你安心上学就好了,不用管。”
苏瓷本就不是特爱多管闲事的人,看苏华荣不愿意说,她也就没再问了。
她去写完作业,就安心摆弄自己捡来的那些碎瓷片。
叶安国从房间里出来,看她坐在桌边弄得专心,便好奇问了句:“四妹妹,你捡这些干什么?”
苏瓷笑笑,“我觉得好看。”
叶安国在小桌边坐下来,拿起其中一片正反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道:“小的时候会捡来玩,还比谁捡的更大更好看,想想那时候真好。”
那时候当然好,每天除了吃饭干活上学,脑子里没什么大烦恼。
在野地里找野菜,摘野草莓吃,春天在河里抓小蝌蚪,夏天在打谷场上扑蜻蜓。
唯一烦恼的事情就是饿肚子。
现在回想起来,算是最单纯的烦恼了。
苏瓷看他语气里有了感慨的味道,便笑着说了句:“以后会更好的。”
叶安国看向她,总觉得她说的都能成真,于是笑了应:“嗯。”
布料买好后,苏华荣第二天就拿去找了裁缝做衣裳。
裁缝都是村里熟人,见苏华荣拿来那么些红布,自然笑着问她:“这是成了?”
苏华荣笑着点头,“东西送去婚就订了。”
裁缝笑道:“你家安国好福气,那丫头人品模样都不错,风水大队那个副书记家里的儿子也向她说过亲,她没同意,就看好你家安国这个人了。”
可不是就看好她家安国的人了么,能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单要安国这个人。
她真心喜欢安国,能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苏华荣心里当然是满意的。
尤其叶安国和何月香相处的这段时间,叶安国脸上多了许多笑容。
只要儿女们自己能过得好,每天都开心,别的都是次要的。
苏华荣带着些炫耀的成分说:“我和老二都满意,安国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喜欢,那丫头会做人,之前来过我家几回,回回都带那些好吃的,一点不小气。”
裁缝笑得眼睛细成一道缝,“这样你还不满意,那你得要找天仙了。”
人家这丫头要样貌有样貌,要文化有文化,家庭条件也不错,哪哪都配得过叶安国。
说着裁缝想到什么,又问苏华荣:“你这才订婚,怎么就做起红衣裳了?”
苏华荣少不得解释道:“是要给她做点平时穿的衣裳的,可她说什么也不要,只要结婚那天穿的衣裳,说她有衣服穿。”
裁缝哎哟一声,“你们两口子上辈子是怎么修行的?修来这样知心的儿媳妇?”
谁家娶过媳妇谁家知道,有的女方过分刁钻的,都敢开口说城里结婚送三转一响呢。
三转一响是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样样都不便宜。
买得起的人家当然是不多,就再在这样离谱的条件下往下继续谈,最后不叫男方家里脱层皮,那是不会松口答应嫁的。
但凡能遇到一个不为难人的女方,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况且,人这女方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没得挑的。
苏华荣满脸喜气地和裁缝这样又闲说了几句,问她衣服多久能做出来。
裁缝说大概得要个一星期,叫她过一星期后过来拿,苏华荣点点头应下便先走了。
日子每天差不多重复,一星期过得很快。
苏华荣过来拿了做好的衣服回家,又从手帕卷里拿了些攒的糖票,让叶安国去公社称了点白糖,再加上桃酥、鸡蛋糕一些吃食,叫媒婆领着去女方家。
既然是订婚,自然把结婚的日子也给算好了。
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盖出个两间房来,苏华荣拿两人生辰八字找人算日子,定下来在明年的五月份,那时候天气不冷也不热,刚好结婚,连女方的婚服,也是按照那季节做的。
媒人杨婆子领着叶安国去女方家,送了衣服给了吃食,走了该有的过程,顺顺利利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下了。余下叶安国和何月香之间,也就剩一道简单婚礼了。
亲事订下后,叶老二也没多做耽搁。
他直接去大队申请宅基地,等宅基地批下来后,又问大队借来木框子,之后便带着叶安国一起,每天下工后再去山下河里挖土往家里拉。
泥土混合杂草枝叶,加水和起来,放到木框子里压实定型。
放在太阳下晒上一个星期,土坯就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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