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荣和叶老二向来自卑,也便很自觉,从来不会主动往叶安明身上攀,免得老脸挂不住。
叶安明过来这一会,没有影响家里的喜庆氛围。
中午摆宴主要是请乡邻和大队的领导,家里的亲戚还帮着忙忙事情呢。
忙了半天,苏瓷躲到角落里清净了一会。
肖桉和钱小川吃完了宴席,过来和她坐一起,摸着肚皮说:“啊,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苏瓷看向他们笑一下。
她想起点事情来,这会儿问肖桉和钱小川,“你们这吉普车,到底从哪弄来的?”
肖桉没说话,钱小川笑着道:“连跃让咱先不说。”
苏瓷定住目光盯着他,“正当途径来的吧?”
钱小川笑一下,“这种东西,通过不正当途径它能弄来吗?”
想想现在都是哪里才有吉普车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不正当那不是找死啊?
苏瓷想了想,“不说拉倒。”
钱小川就是不说,继续卖关子,“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看肖桉和钱小川都不说,苏瓷也就没再问了。
她坐着休息上一会,宴席彻底结束,又起来帮着送送客人,看着家里清净下来。
然后也没清净多长时间,吉普车带着新娘子回来了。
吉普车一出现,后头就跟了一大串看热闹的人,以前很多人都是看新娘子,今天大部分人都是看车,顺便才看看车里坐着的新娘子。
吉普车让人开眼招人稀罕,车里坐着的新娘子也格外漂亮。
一身红色吸引人眼球,眉眼黑黑的,嘴唇泛着红,脸颊上淡淡的颜色像是春日初开的桃花。
而新娘子一带回来,叶老二家的喜庆就更盛了。
屋外又是堵了个水泄不通,好容易才把新娘子给带进屋里坐着去。
新娘子到家后开始准备晚宴。
晚宴就是家里大人和亲戚们坐下来吃,差不多就是一桌。
这一顿饭结束,宾客一散,便算礼成了。
虽说这一天都热闹得像炸了向阳大队的锅,到晚上结束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很累。
连跃带着肖桉、钱小川和驾驶员准备上车走人。
苏华荣拉着苏瓷一起送他们,不止给了喜糖,还一人给了一包大前门纸烟。
连跃接下纸烟笑了笑,“那就不客气了啊。”
苏华荣十分的不好意思,笑着说:“当然不能客气了,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以后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连跃本就不是会客气的人。
和苏华荣寒暄了两句,便带着肖桉、钱小川和驾驶员上车走人了。
家里的人全部送完,屋里屋外慢慢安静下来。
叶老二和苏华荣今天笑得脸都僵了,一辈子没这么开心过,送完客人后也就让叶安国带着何月香回他们的新房去了。
叶安军带着剩下的弟弟妹妹没有闲着,在老金几个邻里的帮助下,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一通。
收拾的时候叶老二和苏华荣就在默默地算账,数人家吃喜酒带来了多少白糖和鸡蛋。
宾客吃酒席给的不是礼金,都是带的白糖和鸡蛋。
这些东西叶家自然不会留着自己吃,都是打算拿出去换钱的。
结婚还借了苏华荣娘家和姐姐的钱呢,这些东西换的钱,都得拿出去填账。
等把借的钱全部都还完,也就算彻底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了。
叶安国的这场婚礼是结束了,但在别人嘴里却成了被谈说很久的大事件。
但凡有人坐下来聊天,都会说起向阳大队的这场婚礼,尤其是那辆绑红绸的绿皮吉普车。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轰动,叶老大买自行车的事,都成了没什么人再提的寻常事。
叶老大后来不再故意去公社骑车回来串门了,更不再走哪把铃铛按到哪里,因为人家都不稀罕这铃声了。
之后村子里还有了传言,说叶老大记仇不借车给叶老二家,结果叶老二家直接弄了辆汽车来。
叶老大一家被臊得呀,在叶安国结婚的当天,一家子都没有出门。
就算没有听到这些传言,叶老大一家也快被气死了。
本来买自行车多新鲜的事情啊,结果他家还没新鲜几天呢,现在到成了大队里的笑话了。
本来他们手握自行车,是等着看老二家为难的。
结果谁能想到,老二家直接弄来吉普车,把他们家的脸都给打肿了!
现在他家还成了坏人了,不知哪个瞎了眼的说老二家借车,他们记仇不借的。
又说老二家有骨气,借不来自行车,直接搞辆吉普车,就是为了让他这个当妈当大哥的难堪。
那么些嘴碎的都代入老二家位置上去了。
都在那说痛快呀——你家拿乔不借我自行车,我还不稀罕呢,我直接搞辆吉普车,气死你!到底看你牛,还是我更牛更硬气!
叶老太气得呀,拿着拐杖在家里院子中的土泥地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的泥窟窿。
实在是气不过了,她狠着声音对叶安明说:“安明你给我加把劲,再攒点钱,咱家再买个收音机!等你娶媳妇,咱把‘三转一响’全攒齐,让他们眼红去!”
叶安明倒是实诚,“那可能攒不齐。”
他现在都二十二岁了,结婚也就这两年的事,不可能攒得出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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