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主任握着许顺来的手不禁动容道:“老许,你是好人呐!”
最近这段期间,因为这下岗的事情,他忙得也是焦头烂额的。
上面领导轻飘飘的一句话说让各个车间选出下岗名额,可难做的都是他自己啊。
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这选谁留下,选谁下岗,他都左右为难,可是坏人一家生计的大事。
甭管平时工作是否认真,有没有浑水摸鱼,还是为人作风是不是有问题,这时候都要特别慎重,要再三考虑,不能光凭某一点就定下来。
不然,他怕晚上睡觉时,有人会来他家砸玻璃泄愤呢。
这种情况下,许顺来通情达理要求提前退休,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最起码可以少一个下岗名额,他也能少头痛一分。
没错,现在提前退休是可以抵下岗名额的。
从纺织厂提前退休后,彻底闲下来的许顺来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在家里根本待不住。
他没什么个人爱好,平常就爱跟人说说闲话,但现在找不到聊啊。
他那些老伙计大部分都在纺织厂继续工作,两个已经退休的老伙计那是成天见不到人,为了补贴子女,他们都在外面到处找活干。
加上许顺来也不爱看电视剧,就晚上看看新闻联播完事了。现在没处可去,就跟王菊香整天在家里大眼对小眼,眼看着都快闷出病来了。
他就想出去找找活干,打发打发时间,闲着实在太难受了。
许伟杰不愿意了,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家爸妈。
不要说一个老头老太太,就是再来十个老头老太太要养活,对财大气粗的小许总那也是绰绰有余,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伟杰主要担心许顺来出去磕着碰着就不好了,看着是还挺精瘦干练,实际年岁不轻了,一不小心摔个跤,那可是要老命的。
有一次,许伟民回家还钱,王菊香就顺嘴提了两句,说许顺来在家里闲的发慌,就被他默默记在心里了。
回去他就跟张燕兰商量道:“燕兰,前些天你还说游戏厅生意好,你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我想着我爸不是最近退休了嘛,他在家里呆不住,老想找份活干干,是不是让他去游戏厅帮你?这样一来,你也有了帮手,我爸也有事情做,一举两得。”
从心里来说,张燕兰当然不愿意了,叫许伟民辞职回来帮忙和让公公过来帮忙,那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种是平等关系,另一种就是完全不平等关系,既是长辈又是债主,就跟压了两座大山似的。
可是她又苦于没立场不让公公过来,毕竟开游戏厅的本钱还是向他借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生意红火的游戏厅,也不能天天晚上数钞票硬币收的手发抖。
虽然钱已经还了一部分了,但这情还得念着记着,不然许伟民估计会跟自己翻脸。
所以,张燕兰只能憋屈的点头同意了。
她心想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就早点让已经退休的娘家妈过来帮忙了,还能补贴她一些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许顺来要去游戏厅帮忙,许伟杰这次倒没反对。
他也看出来了,老爷子根本就闲不下来,拿去游戏厅发挥余热也好,怎么也是在自己人的眼皮子低下。
就这样,早已分家单过的张燕兰开始从早到晚,面对着公公许顺来那张一本正经严肃的脸。
要不是游戏厅生意火爆,她忙着收钱换币,没有一点空闲,她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她自己这边尽量做到互不相干,相安无事,可许顺来那边却生事了。
在游戏厅呆了没两天,许顺来就发现来玩电子游戏的人,除了一部分年轻小伙子,大部分都是附近中小学校的学生们。
每当下午学校放学,来玩游戏的学生们就跟潮水一般涌向辉辉游戏厅,然后就开始互相争抢起游戏机的使用权。
许顺来就亲眼看着好几个中学生为了早点玩上游戏打架,然后他赶紧过去拉架。
而张燕兰淡定的坐在桌子后面,一副只要不破坏游戏机,万事不管的样子。
这段时间,她又不是没看过毛孩子打架,能打出什么花来,很快就会偃旗息鼓,又凑到游戏机前激动的玩着看着。
但在许顺来看来,这样哪行啊,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报效国家,怎么能沉迷于电子游戏呢,这不是玩物丧志嘛。
非常有保卫祖国未来花朵使命感的许顺来,当天不仅把打架的几个学生轰出游戏厅,还把那些玩得正起劲的学生们跟抓小鸡仔似的,不顾他们微弱的挣扎,一个个拎起来就往店外扔。
然后,许顺来站在游戏厅门口,虎着一张脸,威吓他们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要是再敢踏进一步游戏厅,有一个是一个,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门口这些中小学生们哪见过这样恶声恶气的人,胆子小的在他说话时早就撒腿一哄而散了,胆子大点的看到许顺来一下下挥舞拳头,自认打是不过的,也悻悻离开了。
不仅如此,许顺来怕这群学生们隔天就去而复返,他就守在游戏厅门口,跟黑脸门神一样用锐利的眼睛盯着,成年人可以进去,只要是学生模样的人都只能含恨止步于门口。
不到两天时间,辉辉游戏厅的生意从人满为患肉眼可见的冷清起来,毕竟年轻小伙子也是要工作的,他们时间没有学生多,也不像学生们这样沉迷,游戏对于他们只是调剂生活的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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