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性地外出,要走到玄关又想起来他没必要去买菜;他单独居住的话,一般情况下很少进食,如果实在饿的不行再点个外卖,或者去便利店逛逛。
他从窗口走到洗手池,手掌搭在镜子上面,镜面上没有被好好监督吃饭的男人变得消瘦,他五指收缩,离开洗手池,去浴室洗澡。
他以为跟秦以霜分开之后没多久他就忘了秦以霜,精神状况也会好上一点,至少精神压力不会太大——除了没再发狂外,结果不但没什么改变,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觉。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雾气模糊了一切。
秦以霜是他一生中除了母亲以外唯一亲近的人,分开后他像是沉入漆黑沉寂的死海,那里没有活物,灵魂也不会因为盐度浮起,而是不停地下坠,直到海底。
下坠的过程他极其渴望触及对方温热的皮肤,柔软的黑发,想把对方揽入怀里一同下坠。
然后两个人残喘着,交缠着,被海水掩埋,直至死亡分开两人。
说实话他后悔了,林夙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厌弃心理,情绪上日渐压抑,他并非后悔的是“分手”,而是觉得那时候应该拉着秦以霜跟自己死会不会好一点——
当然,这只不过是想想,他既然承认喜欢对方,就舍不得去伤害对方。他说过,他永远不会伤害秦以霜的。
热水开关被关掉,林夙围着浴巾走出去,水蒸气争先恐后地从门里挤出来,门上的玻璃留下模糊的水蒸气手印,水滴不断滑落,弯弯曲曲地勾勒出恶魔的脸。
不过不伤害的前提是,别让他看见秦以霜幸福地跟别人在一起。
林夙警惕地回头,后面什么都没有,他把茶几上的水果刀拿起,在手上打转。
确定什么东西都没有后,林夙放下水果刀回到房间套上衣服,穿戴整齐后他捡起床上的手机。
他把手机握在手里,想起还有个监听的东西放在秦以霜那里,林夙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诡异的欲望趴在他的肩膀,他深呼着气,还是决定要听一下秦以霜在做些什么——说不定人家把那个玩偶扔了呢。
林夙的手指把手机捏得很紧,手臂细微地颤抖,像是掐住了小孩的血肉,得到默许后将然后不管不顾地把对方抢夺到手,用尽全力地塞进心里,撕咬、吞噬、融入骨髓。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可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为什么不喜欢他。
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空间带着血腥的红,灰色的蛾子闪动着翅膀。林夙指甲掐了一下手心,眼前景物恢复正常……他又偏激了。
他安静地坐在床上,把那些奇怪的,毫无逻辑可言的偏激情绪清理干净,等它们的残渣一点点消失。
林夙把耳机对着手机,对面是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果然扔了。林夙垂着眼睛,扔掉手机。
自作多情了呢。说分手的是他,像个变态一样想窥探对方私生活的也是他。他是个喜怒无常会伤人的疯子,秦以霜应该也从那件事里看了出来。
除了精神有问题,他长得也不好看,本事也不高,简直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没准现在秦以霜正庆幸摆脱了他,继续去纠缠顾宁宁。
林夙闭了闭眼,出门去公司,他今天要去把工作辞职了,原主的那帮舍友好兄弟没催他还钱,只是偶尔叫他出去聚聚,他不像刚立足于这个世界那样陷入困境,有了电脑他能做很多事情。
林夙走在路上,看见一块晃动的指示牌,他心情不好,看着那块牌子不爽,把它换了个方向固定好。
指示牌不晃动,林夙心情也好了很多。
在林夙走后不久,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迷惑地看了眼牌子,还是遵从指示地跟着那个指示牌指的方向走,结果连人带车地翻下满是垃圾的臭水沟。
骑自行车的人:“……”
……
林夙来到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有人还扯了一下旁边人的衣服,偷笑地窃窃私语,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自在。
林夙倒是不怎么介意,他打算收拾一下自己剩下的东西。
“小夙!”蓝岚低声地喊他,她焦急地把眉头拧起来,做了个唤他过去的手势。
林夙走过去:“蓝姐。”
王博冷笑一声:“蓝岚,你接触他可别被传染了病毒,玩那个地方人家有艾滋也说不定。”
“神经病。”蓝岚凉凉地嘲讽他,转身安慰林夙:“小夙你别理他,他发神经在公司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王博丝毫不在意,整个人春风得意,端起杯子去泡咖啡。
林夙站在原地,不知所云。
直至蓝岚跟他说了他才明白是王博不知道从哪里拍来他跟秦以霜接吻的照片,在公司通讯工具里面人手一份地配着图造谣传谣地疯传。
说他跟同性高中生私生活不检点,还患有HIV,有辱公司形象。
林夙:“……”
亲个嘴被说不检点,秦以霜看着长得小给说成高中生,至于他自己,病历都没有实锤还能给他瞎扯造出个HIV——王博到底闲成什么样。
他不怕被人发现他跟秦以霜在一起,这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拿着这个造谣就很讨嫌了。
他跟王博交际真的不多,就是有几次烦了才小小的“回馈”一下王博,就是不知道这人脑子有什么大病,老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没事就给他找点绊子,明着表示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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