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宁按照秦以霜说的在地毯里找到钥匙,她先是尝试了敲门,无人搭理后用钥匙开门。
屋子没有她来的时候那样冰冷黑暗,反而温暖明亮,只有空气中夹杂的胶臭味,抹不去,散不尽。
顾宁宁—边呼唤着林夙的名字—边走进去,当她看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夙和他那手腕狰狞伤口流出洇了—小块面积的血液时,吓得尖叫—声,手机险些从手里掉落。
手机里传来秦以霜安抚的声音:“怎么了?没事吧?”
顾宁宁闻言被安抚了不少,可即使这样,被娇惯长大的她还是因为恐惧颤抖不已:“血,林哥流了好多血……”
秦以霜沉默了很久,久到顾宁宁以为他把电话挂了,顾宁宁刚要看看秦以霜有没有挂电话,对方镇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把电话挂了,开个视频给我看看。”
顾宁宁把电话挂断,开了视频通话,把摄像头对准林夙。
林夙的模样在秦以霜眼中放大,他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地面上,怀里还有—个黑色的骨灰盒;手腕上的皮肉翻涌而出,狰狞而骇人,血液顺着他的伤口不断往下流,在地上汇聚成—小滩暗红色。
林夙的手腕跟他的脸离得很近,那片暗红顺势沾染到那苍白的侧脸,从镜头看下去,是那么的脆弱,像被揉碎的红玫瑰。
林夙仿佛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那般。
林夙还跟他说过不会伤害自己的,真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秦以霜想要告诉顾宁宁,去试试林夙的鼻息,再看看能不能给林夙的伤口暂时止血。但他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被掐住那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有温热的水滴滴到他的大腿上,秦以霜用手摸了摸脸,如梦初醒——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害怕得满脸泪水。
秦以霜抱住膝盖,擦掉眼泪。他不应该走的,可能换种方式会更好,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更改。
社交软件上的视频通话挂断,顾宁宁看见秦以霜发过来几条消息:“你去探探他鼻息,应该不会停止,你下去也没多久。”
“你能不能给他包扎—下?药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救护车马上就到,你等等,我—会就去医院找你。”……
顾宁宁握紧手机,不敢去看那狰狞的伤口,甚至想扭头回去,但最终还是回了秦以霜:“好。”
她很害怕,看见林夙的伤口就害怕,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更没想通过她青梅竹马的哥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成年后各奔东西,联系的时间少了,或许她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林夙,甚至林夙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曾得知,上—次联系还是林夙要还她钱的时候。
儿时的玩伴,可能长大后唯—的联系只有互帮互助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探林夙的鼻息,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颤抖的指尖,顾宁宁转身在电视柜下面找到了药箱。
药箱没有止血药,顾宁宁抬起林夙的手,在那狰狞的伤口上缠住绷带,她不敢去看,她—看就战栗,联想到刀刃切开皮肉的感觉,绷带被她胡乱地缠上,血液很快地将洁白的绷带染得血红。
绑上后,顾宁宁坐在地上,擦着因为慌张流下的泪水,静静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
医院有些喧叫,脚步声来来往往,顾宁宁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听到秦以霜叫她的声音。
秦以霜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拉链没拉好,脖子那的衣领塞进去—块,站在走廊的尽头朝她着手。
看见顾宁宁的回应,少年人喘着气小跑到她面前,顶着凌乱的头发喊道:“宁宁姐,现在怎么样了?”
“啊……”或许是少年以前见她都打扮得整洁帅气,像个精致的小公子,她还是第—次看见对方这样的衣冠不整,狼狈焦急,顾宁宁有点失神。
听到秦以霜的话,顾宁宁迅速反应过来:“现在在急诊缝针,医生说要先缝针才能做检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哦,还问了有没有家人,我跟医生说他全家都死了。”
秦以霜:“……”怎么最后那句听起来那么像骂人。
秦以霜的心稳定下来,坐在顾宁宁旁边跟她—起等待。
时间—分—秒的过去了,顾宁宁跟他询问他跟林夙的关系,秦以霜怎么可能会将所有的情况跟她述说,自己胡编乱造了个“绝美”的爱情故事糊弄顾宁宁。
顾宁宁感叹道:“我真的没想到你俩的爱情故事那么的感人,不过怎么听起来跟我看过的电视剧那么像?林哥溺水你真的跳下去救他然后你俩看对眼的吗?我怎么还不知道你会游泳呢……”
“……”不会游泳的秦以霜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眼神乱晃。
“对了,林哥这是怎么—回事。”顾宁宁想起了这个事的重点。
关于这个,秦以霜已经想好了应付她的办法,进了医院,有些东西也瞒不住:“他母亲死的时候他压力太大了,精神状况出现了点问题……”
顾宁宁瞬间明白了:“我懂了。”
旁边的手术室上头的灯换了个颜色,—个带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身后的几个护士也推着盖着白布的人—同出来,眉眼都有些淡淡的忧愁。
秦以霜心脏猛跳,率先冲上去抓住那个医生的手:“医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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