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那人还嚷着自己头晕眼花,命不久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死命拉着李铁牛,说等他死后,要照顾他老娘,刚开始李铁牛还耐心的应着,那人还没完了,絮絮叨叨的,连家里养的小鸡的归属都说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还死活不撒手,哭着说自己要死了,不要进急诊室浪费钱,说母亲,儿子不孝啊,要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反正话多得不得了。
几个护士费了好大的劲,才拽开的,终于把他推进了急诊室。
那大半夜的,这么鬼哭狼嚎的,一层楼的病患都被吵醒了,家属怒气冲冲,出来看情况,本欲好好说道说道。
没想到,是一个壮年男人被摁在病床上,痛哭流涕的,正在在交代后事,说自己不治了不治了,把钱留给家里的老母亲。
那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家属们都是过来人,这年头,谁家要是碰上个疑难杂症,不得掏空家底啊,不好意思再骂骂咧咧。回病房还说呢,这么孝顺的男人可太少见了。
李铁牛并帮忙的两个邻居,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已经准备打持久战了。
结果,没几分钟,灯灭了。
医生出来时,摘了口罩,那脸黑得哟,看着他们三个的眼神怪一言难尽的。
李铁牛猛地一咯噔,这么快,不会是人没了吧。
“医生,您可得再治治,他还那么年轻,一定能好的。求求您,再救救他……”
两个村民眼里泛着泪光,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医生您再救救他,求您了……”
虽说平时挺看不上他的,这样一个大活人,眼睁睁就没了,放谁身上不难受啊。
医生听着他们真情实感地请求,嘴角抽个不停,大半夜被叫醒的火气都没了,道:“他就是寒性食物吃多了,胃里难受,起疹子是因为过敏了,吊了几瓶盐水就没事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李铁牛:……
这他娘的可就尴尬了。
隔天还有病人家属问呢,大半夜哭得怪惨的年轻人,得的是什么病啊,能不能治好,当被告知就是吃撑加过敏,脸上那表情五颜六色的。
之后组团去病房围观,那奇葩究竟长什么样?
幸好他就住一天院,李铁牛是再也受不了了,被前来看的病人看的,脸上躁得慌,火烧火燎的。
这事在村里也轰轰烈烈闹了几天的笑话,那人连门都不敢出,唯一庆幸的是,估摸着是到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干活比以前麻利了许多。
就这样,村里人知道这虾无毒,能当个菜,而且熟了之后,那颜色特别红,便叫它‘红虾’。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红虾吧,肉质鲜嫩,滋味确实鲜美,就是肉没多少,还特别难剥,因为是从田里抓来的,沾得满身是泥巴,忒难洗,吃它实在是麻烦。
大多数人就是想吃吃看,这几乎闹出人命的东西究竟得多美味,过过嘴瘾,吃完后,便觉不过如此嘛,真没啥值得的。
这却是叶团团最近的挚爱,但她更喜欢吃爆炒的,热油炸一下,再多放点辣椒和花椒,佐以葱白、生姜等配料,不只颜色看着有食欲,麻麻辣辣的,让人胃口大开,连剩下的汤汁也舍不得倒掉,沾在窝窝头、馒头上,美味极了。
再来一道山里的时令野菜,刺老芽。这做法极其简单,洗净后拿水一焯,蘸鸡蛋酱吃,酥烂绵软,保留了野菜原本的清香味,最是鲜美。
叶团团提着装满红虾的桶子,晃悠悠从田埂上爬出来,多亏了村里的小孩自告奋勇帮忙,她才能短时间捡那么一大桶。
“团团,团团——”
叶团团听着有点耳熟的叫喊声,一回头,乐了。
嘿,巧了,这不是沈姨嘛。
咦,她旁边站着那个,穿着白衬衫,带着金丝眼镜,桃花眼到处放电,配上坏痞的笑容,不正是今天要招待的客人嘛。
奇怪,他俩怎么碰到一起了,像是一道来的。
笑面虎嘴角翘了翘,欣喜道:“叶团团,咱俩可太有缘了。”
沈秀华很是认同,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昨儿个才知,他去凤凰村找的竟然是你。你俩认识一下,这是沈姨的小儿子,萧铭恩。”
叶团团瞪大眼,这也太巧合了吧。
想当初,她还琢磨着,萧这个姓在这边还挺少见的,她这一下子碰上两个,不会是亲戚关系吧。
嘿,人家还真是。
沈秀华瞧着她呆愣愣的样子,有点恶趣味,打趣道:“我这冒昧前来打扰,团团不会不乐意吧。”
叶团团这个颜控还能怎么说,必须不会啊,嘻嘻,沈姨真是越来越美了。
“欢迎欢迎,刚好今天我家做好吃的,您多吃点。”
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连萧铭恩这么个优雅的人儿,竟撸起袖子来,站起来夹菜,下筷子的速度留下一阵残影,把叶家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饭后,众人移到凉棚里,李翠花端了些蜜饯和果茶上来。
吹着舒适的凉风,闻着水果的香甜,萧铭恩满足地闭上了眼,有点向往这种生活:“顾婶子,您家这日子,可真是太有滋味了,我都想呆在这,不回城里了。”
李翠花笑了笑,道:“那感情好,你们吃着满意,我就放心了。刚就想问了,大妹子,你们到这,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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