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营长的媳妇生他闺女时难产死了,这小姑娘就一直养在她姥姥跟前。前一段时间吧,郭营长给老太太写信,说部队允许家属随军,他也找好了结婚对象,请老太太跑一趟把郭灵送来,顺便参加他的婚礼。小姑娘刚来有些水土不服,第二天就上吐下泄的住院了。”
苏梅算了一下时间,“郭营长有结婚对象!那怎么又要跟周招娣结婚了?”
“唉,还不是他那丈母娘,”王老太略有些不耻道,“嫌人家郭营长找的对象人长得漂亮、会说话,说什么不是实诚人。结果就憋着坏的出了个昏招,找人叫了郭营长过来,然后又让郭灵把汤泼在周招娣身上,硬是歉疚地给拿了套衣服,让周招娣换……”
王老太摊了摊手:“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了,郭营长看了人家周招娣的身子,你说能不娶吗?”
“这……”苏梅瞠目,“啥时候的事啊?”
上午见周招娣,也没见她脸上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昨天下午,快吃晚饭那会儿。唉,”王老太止不住轻叹了声,“郭营长原来的对象是军医院的护士,我也见过,那是要文化有文化,要人品有人品,关键是长得真漂亮。周招娣……我也不是说她不好,就是不能比。你说这结婚了,郭营长心气能顺,婚姻能长久?”
苏梅:“……周招娣做饭可好吃了,也许……”
王老太白了她一眼:“郭营长的工资又不低,真为了一张嘴,人家干嘛不请个保姆?”
苏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下午,苏梅拿着块蓝白格子的家织布到农垦食堂,周招娣正在烤麻雀,身前蹲着个漂亮的小姑娘,旁边站着个老太太,还有大胖等人。
不用问,前面二位肯定是郭营长的丈母娘和闺女郭灵了。
“苏同志,”周招娣取了串烤好的麻雀递给苏梅道,“尝尝。”
闻着扑鼻的香味,苏梅双眸一亮,随手把布递过去,捏着竹签咬了口,外焦里嫩、咸香可口。
“这布给你做衣服。”苏梅咬着麻雀肉道。
“给、给我的?”周招娣以为苏梅是让她帮忙拿一下,她好吃麻雀,闻言一时有些慌,“苏同志,我没钱……”
苏梅啃完一只麻雀,换下一只啃道:“不要钱。”
“我不能要。”周招娣摇了摇头,怕身上的油烟熏到布上,她起身给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苏同志,你等会儿别忘了拿。”
“不白给。”苏梅咬着麻雀含糊道,“我就好口吃食,还不挑嘴,你以后做了什么专门给我留一碗。”
苏梅说着扫了大胖等人一眼:“别让他们吃完了。”
“苏同志,”大胖笑道,“你说,哪次有好吃的我们没给你留?”
“不是一口就是半碗,”苏梅笑道,“太少了。”
“招娣过两天要跟我们大成结婚了,”老太太矜持地咬着麻雀,笑道,“苏同志这块布送得及时,我代招娣谢谢你啊。”
说罢不等苏梅出声,就对周招娣道:“这布等会儿我拿回去,抓紧时间给你赶做一身新衣服,不耽误你跟大成结婚那天穿。”
“姥姥我也要新衣服,”说着郭灵噔噔奔了过去,扯着布瞅了瞅,“姥姥这布好丑啊,还剌手。你给我换一块布,我要……”
她的视线在苏梅身上绕了一圈,然后伸手一指:“我要跟她一样的衬衣。”
苏梅穿的是喻蓝寄来的苋红色呢料罩衫,圆领和袖口上缀了一圈漂亮的雪芽花。
“苏同志这衣服不是自己买布做的吧?”老太太说着,伸手扯了苏梅的衣襟,要上手揉搓一下,看看料子。
也不说她手上还沾着烤麻雀的油烟,就是没有,苏梅也不习惯陌生人上来就摸衣服。
遂她闪身错了个位,弯腰从烤架上又取了串麻雀,怼道:“招娣跟郭营长结婚,都没有聘礼的吗?”
老太太一愣,下意识道:“她丑成这样,我家大成能娶她就不错了,还想要聘礼,她咋不上天呐!”
“她咋不上天呐!”郭灵嘻笑着跟着附和了一句,问苏梅,“你的衣服哪买的,我让我姥姥也给我买一件。”
老太太立马肉疼地吸了口气,哄道:“她这衣服,商店里只有大号卖,姥姥拿这布给你做件小裙子,镶一圈她那样的小花边,小灵穿上了,肯定是全军区最美的姑娘。”
“那布是苏同志的。”周招娣说着起身,洗了洗手,扯着布夺过来,递给苏梅道,“苏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你也说了,谁结婚没有聘礼啊,我等郭营长的聘礼到了,再去买结婚穿的衣服。”
老太太听着立马不干了:“你想得美……”
“那这婚,我就不结了,我等部队还我一个清白。”
苏梅抱着布,手里的麻雀都忘了啃了。
她悄悄往大胖身边站了站:“这么刚的吗?”
那怎么一身的伤,从老家过来了?
大胖笑:“张团长所在的家族,在云南那边很有些势力,周同志是他们家的童养媳,她没有户口,跟张团长自然也就没有办结婚证。张团长在外另娶,她被张团长的家人当牛做马地使唤着,还时不时被公婆拿鞭子抽打一顿。求救吧,一个村子都是一个族的人,谁会伸手,或者说谁敢伸手,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凭一己之力带着儿子跑过来,你说能没点血性和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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