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顾丹雪,保姆一个电话打到了那边,找门房和那边的保姆问明了情况。随之敲响了书房的门,禀报道:“认亲宴过后,范云把娘家侄女接过去,安顿在了丹雪房里。”
“房里?”顾老抬眉看向保姆,是他理解有问题吗?祖宅那么多院子、房间,哪里不能安顿?!
保姆点了点头。
顾老嗤了声:“家具厂新招的一批大学生,李厂长不是说没地方解决住处吗,打电话给顾森,让他留个主院,其他院子捐给家具厂几年。”
保姆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老。
顾老想到赵恪私下跟他说的那些话,对保姆摆了摆手:“打完电话,你随丹雪过去一趟,看哪些东西要带,哪些东西不带,帮她收拾一下。”
“是!”保姆应了声,带着丹雪去了祖宅。
范云听侄女范秋秋说顾丹雪回来又走了,心下就是咯噔一声,她女儿她清楚,那就不是一个受气的,知道有人占了她的卧室,不闹一场她能罢休!
“表姐也真是的,不想让我住说一声,我搬出来就是,哪值得跑出去闹到外人面前,让人家凭白地看小姑你的笑话。”
是啊,多大的事!心里气、不满为么么不先跟她这个当妈的说一声,非要跑出去闹。
再想想认亲宴那天,自己提前一月帮她订了礼服,又辛辛苦苦跑到华侨商店选鞋、挑袜的,好不容易给她从头到脚备了一身行头,她不穿也就算了,在老太太和一众宾客面前,全程黏在姓苏的身边,反倒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避如蛇蝎,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后娘呢。
越想越气,范云抽了张牌往桌上一摔:“别理她,敢给我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她大嫂笑着劝道:“孩子还小呢,你也别急,回头慢慢教……”
“那犟种,我教也得她愿意听啊,你看她么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她大嫂冲身旁的妇人使了个眼色。
那妇人得到她大嫂的示意,甩出一张牌,笑道:“孩子不听话,那是你打的少,你看看我家孩子,哪个不乖?哪个不孝顺?这么点大就不听话,大了,还指望她孝敬你,给你养老,做梦呢。”
范云听得若有所思,可真要她动手,她是不敢的。
保姆过来收拾东西,自然要见女主人打声招呼。
范云刚被人拱了一肚子火,直接甩脸色,嚷了句“不见”!
保姆蹙了蹙眉,她在外代表的是顾老的颜面,范云稍明事理点都不会对她撂脸子:“走吧,去你院里。”
顾丹雪也是愣了一瞬,随之点了点头,领着保姆去了自个儿的院子。
找出箱子装书、手饰、古玩,拿出床单打包衣服被褥……顾丹雪那是恨不得将屋里的一针一线都带走。
保姆惊得瞪圆了眼:“丹、丹雪,被子、衣服……”
顾丹雪明白保姆的意思,被子、毯子,范秋秋盖过了,几箱的衣服也被她穿了一遍,这要搁以前,她肯定是大手一挥,“赏她了”或是“丢了”。可是跟干妈生活这么久,她哪还舍得浪费啊,按干妈的价值观,没有么么是不能回收利用的。
“都是好料子,拆拆洗洗裁了,做围裙、鞋子。”
不是纯棉就是府绸、雪缎、蚕丝、毛毯么么的,便是不拆送人还能得句谢谢。
“对了,找把工具,家具拆了带走。”都是上好的木料,给干妈留着做玩具,也比让范秋秋那丫头用着强。
东西装好,顾森也下班回来了。
看着胡同里停了一溜的车架,个个装得满满当当,他还纳闷地问司机:“谁搬家吗?”
司机探头往外看了眼,认出了保姆:“是茶姨。”
顾森一愣,想起了保姆电话里说的事,烦躁地抓了抓头,推门下车,走近才发现车上的东西是那么眼熟:“茶姨,小雪,你们这是?”
顾丹雪对他有气,脸一扭,看向了别处。
保姆无奈地轻叹了声:“家里已经没有丹雪的地方了,屋里的东西我们便收拾收拾带走了。”
么么叫家里没她的地方了?她那个院子十几间屋子,秋秋住一间怎么了?“茶姨,丹雪小儿心性,你怎么也……”
保姆笑笑:“捐房的事,你明儿别忘了找李厂长。”
“这是祖宅,我不会捐的!”顾森硬气道,“有问题,你让叔爷给我打电话。”
这会儿知道肉痛了,闺女的卧室被人占了,怎么表现得就那么无所谓呢?
保姆依旧好脾气地笑笑,冲大家挥了下手,车架一辆辆出了胡同。
顾森望着女儿随茶姨远去的背影,怔怔地立在原地,心里缺了一块,从头到尾她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真不明白,不就是一间屋子吗?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见到亲爹都不吭一声,直接掉脸子走了。
……
“妈妈,”回去的路上,小瑜儿坐在苏梅怀里,转着手里的一朵月季花,“我们要回家了吗?”
“嗯,回我们南方的家。小瑜儿还记得王奶奶、张大娘、王叔叔、囡囡,蔡校长、孟叔叔、吴老师、三毛……”
“记得。”小瑜儿扯去花茎上的叶子,把花插进苏梅的辫子里,“妈妈,好看吗?”
“好看,谢谢小瑜儿。”
“嘻嘻……妈妈,甜甜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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