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苏梅有时便想,三月的捐献填写的若是他们自己的名字,刘家和大嫂又怎会这么早出事。
苏梅这边刚合上藤箱,赵恪便引着杨场长和小学初高中的三位校长过来了。
刘家晟将和暄递给妻子,忙带着几个兄弟侄儿起身见礼。
各房的妇人们带着孩子都在自家整理行李,只几位当家人和等会儿要跟赵恪他们回镇上的二伯、三伯一家聚在刘家晟这里陪苏梅说话,顺便等赵恪。
赵恪还有工作要忙,明天不可能还来,遂便想着在走前从中穿个线,让刘家尽快融入这边的生活。
双方坐着说了会儿话,认个脸熟,杨场长便带着三位校长走了,怕搅了他们休息。
送走四人,赵恪也提出了告辞。
一行人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拖拉机走远,才各自散了,回家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儿办理入职手继。
到了镇上,没先回家,拖拉机直接开到了小学旁边两座新建的宅子前。
茶大娘和喻兰听到车声,放下手里的针线,从屋里迎出来,过来帮忙搬行李。
屋里照样一片暖融似春,灶上的铁锅里烧满了开水。
这边刚帮忙规整好东西,汪师傅便挑了两个食盒过来,时间不早了,也就不让他们来回跑了,吃完饭洗洗赶紧睡吧,路上折腾了一周,今儿在前进农场又跑进跑出的帮大家扛行李。
回到家用过饭,苏梅带着和暄也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洗漱好,母女俩盘腿坐在炕上擦干头发,打开装满礼物的藤箱,准备把毛钱布料什么能用的拿出来,剩下的装进木盒拿防潮的雨布毛毡裹了挖个坑埋了。
知道是自己的东西,和暄打开炕桌下的小抽屉抽了张白纸,拿了笔递给苏梅:“写。”
“写什么?”几块料子,苏梅一眼就相中了一块大红呢料,颜色好正,苏梅拿起来准备量一下长度,结果一抖从中掉出一个信封来。
“咦~”和暄好奇地捡起来,打开口,翻过来抖了抖,倒出一百多张大团结和一堆票证。
“哇!”和暄惊得小嘴微张,随之丢下纸笔双臂一搂,“我、我的。”
“什么你的?”赵恪擦着头发进来,往闺女怀里一扫,暗自挑了下眉,问苏梅,“舅舅给的?”
苏梅扬了扬手里的布料:“大伯娘塞给和暄的。”
赵恪在炕边坐下,捡了几张散落在和暄脚下的票证,有粮票、布票、工业票、手表票、自行车票等,“一家凑不齐这么多东西,来的10家,应该都出了。房子用安家费建的,家具、粮食肉菜等物都是咱们给添的,这是怕咱俩把家给掏空了又不好意思说,私下添补呢。”
“补得多了。”苏梅打眼一瞅,光钱就不下一千,再加上各种难求的票证,这数额不要说添置10家的东西了,就是再有20家也够了。
要知道这儿木料便地,家具都是大家农闲时做,除了实用,谈不上美观,搁城市没有家具票买不到,可放在这儿一个炕柜也才一两块钱,好点的大衣柜也才七八块。
至于炕席什么的那就更便宜了,两三毛一张。
便是在他人眼里最为难买的铁锅、菜刀,也因为苏梅提供的拖拉机模型,在搭上了机械厂的同时,跟钢厂也有联系而变得极为容易。
“和暄,妈妈给你数数好不好?”苏梅拿出小本本给和暄记帐道,“妈妈数数有多少,给和暄记上。”
和暄双眸一亮,她方才拿纸笔给妈妈就是这意思:“好!”
松开手,和暄将怀里的东西往苏梅跟前推了推。
“和暄还知道记帐啊?”赵恪看着闺女惊讶道。
“汪爷爷记,太爷爷记。”
汪师傅有一个帐本,记录着家中各样食材。
顾老也有一个常用的帐本,记录着药房里的各种药材。
小丫头经常看他们书写,这是记住了。
“行,妈妈也给和暄专门弄个帐本。”苏梅理了下手中的钱,点了点,拿出一个空白本子,写上和暄的大名,前面留了十来张空白页,好腾和暄早前收的礼物,然后写下日期,说明原因,记下钱的数额。
“票就不给你了,你用不上,”苏梅估算了下这些票证的价值,“妈妈拿钱买下好不好?”
和暄眨了眨眼,不是太理解苏梅话里的意思。
苏梅看她一眼迷茫,拿着票仔细讲了遍它们的用途和市值。
和暄听得直打瞌睡。
赵恪放下毛巾抱着她拍了拍,看着片刻就睡着的小丫头,笑道:“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么小一点,她懂什么。”
“念辉五岁就知道出租车子挣钱了,念营八岁就会记帐……”
听妻子提起小黑蛋,赵恪便想到了被他捆住手脚丢进方叔家的小瑜儿:“小梅,跟你说件事?”
苏梅记好钱票,拿了件玉饰对着灯光照了照,边写玉饰的特点,边随意道:“什么?”
“我想送小瑜儿参加今年的童子军考核。”
苏梅书写的手一个用劲,戳破了纸张。
放下笔和玉饰,苏梅不解道:“不是说让他任意发展,未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只引着他不走偏路,其他的不多加干涉吗?”
上面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进入了部队,虽说童子军训练没有将人困在一方天地或是某个山疙瘩里,而是全国各地的游走,让他们早早就学会了独立自主,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可这一切都不能否定,它让孩子们过早地没了童年,缺少了对家庭的认同感和对家人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