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蛋心头一震,差一点没踩空。
伊嘎!枪!
瞬间,小黑蛋便明白了。
他娘早年在五四式的基础上改良的五九式现在还是军中的首选武器呢。而他带来的这把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上次他出任务缴获的那把M16A1。
咧了咧嘴,小黑蛋心里止不住欢呼,这是对他任务的奖励吗?
近五个月呢,哈哈……他要吃娘做的鱼加面,吃娘做的烤鱼,吃娘炸的菜丸子……晚上还要挨着娘睡,把赵叔挤走,想一想赵恪脸上会有的表情,小黑蛋抿着嘴就想笑。哦,还有小妹和暄,他要驮着她玩,带她溜冰,陪她堆雪人,给她做玩具,让小家伙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哥哥……
这一夜小黑蛋兴奋地翻来翻去没舍得阖眼,时不时推开手电盯着怀表看上一会儿,只觉时间过来极慢、极慢,恨不得马上天亮,插一双翅膀回家。
翌日一早,小黑蛋便提出了告辞,说串联的同志还在冰城等他呢。
宋胜利送他到火车站,做戏做全套地帮他买好车票。
小黑蛋要了伊嘎的电话号码,日送着他走远,给赵恪打了个电话。然后背着行李上车坐了一站,下车找个地方又扮回了张红霞的模样,重新买票坐车到了佳市。
赵恪吃过早饭,刚要带着人沿江巡视,便接到小黑蛋的电话。
放下电话,赵恪难掩喜意地出了办公室的门,跟钱乐水几人交待了一番,牵出牲口棚里的马儿,套上雪撬,一扬手中的鞭子,驾着雪撬出了小镇。
小黑蛋到了佳市,先掏出钱票去百货大楼给和暄买了大红的围巾毛线帽,小皮鞋、红呢大衣、糖果奶粉等,又给苏梅也买了套大红的围巾帽子,给赵恪、顾老、汪师傅买了茅台西凤红塔山中华,给茶大娘买了件罩衫。
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佳市东郊路旁等了会儿,天地茫茫,路上不见半个人影,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又算了下距离,小黑蛋沮丧地发现从打电话到这会儿才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而伊嘎到这里,怎么也得七八个小时。
等不及了,小黑蛋转身果断去附近的农家,掏钱雇人驾着狗拉雪撬送他往伊嘎赶。
双方在离伊嘎一百多里的地方相遇,赵恪看着女娃装扮的小黑蛋,抽了抽嘴角,慢慢驾着雪撬靠近,接了行李和他过来,跟人送了声谢,调转马头往回走。
规好东西,小黑蛋双手一张抱住了赵恪的胳膊,依在他身边道:“赵叔!我娘知道我回来吗?”
赵恪看向这一刻满是孩子气的小黑蛋,伸手抱了抱他:“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你就准备这么跟我回家?”
小黑蛋拽着发梢扬了扬:“怎么样,伪装的够成功吧?”
“还成。”他们侦察兵哪个不会伪装,遂赵恪的眼光那是相当的挑剔。
“明面上我还在国外呢,不伪装不成啊。”
“用的是在户人员吗?”
小黑蛋点点头:“赵红霞,14岁,自小体弱多病,一年有大半时间随外婆住在疗养院,父亲是京市炮团二团团长赵震,母亲早逝。”
赵恪记住这些信息,抖开带来的被子给他围在身上:“晚儿没有睡好吧,躺下睡会儿。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小黑蛋顺从地躺下,赵恪伸手将上面的毛毡往上拉了拉护住他的头部。
躺了一会儿,小黑蛋睡不着又爬了起来,喋喋不休地问道:“赵叔,我娘有没有跟你说她想我?有没有给我做双布鞋,外面买的鞋子都不合脚,我想穿我娘纳的千层底布鞋,还想吃我娘腌的鱼,炒的菌子……和暄会跑了吗?她长得跟我像吗?会叫哥吗……”
赵恪被他吵得头疼,伸手将人按在进被窝。
雪撬到了镇外,远远就见镇口立着个雪人,近了父子俩才霍然一惊:“小梅!”
“娘——”小黑蛋一张口,就红了眼眶,不等雪撬停下,踉跄着翻滚下去并向前爬道,“娘——”
苏梅抖了抖身上的雪,手中的竹杆一撑地面,刷地一下滑了过来,伸手将小黑蛋从地上捞起来,往背上一丢,脚下的滑板擦着雪撬的尾部上了半坡,然后头也不回去背着小黑蛋进了家门。
赵恪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走前不告诉她,就是怕她跟着去受罪,这下倒好,也不知在雪地里站了多久。
捡起被小黑蛋带下去的毛毡、被子和行李,赵恪才驾着雪撬回家。
屋里,小黑蛋趴在他娘背上正不舍得下来呢,和暄歪着头看他,半晌捂了捂眼,扭头跟顾老道:“丑!不要,太丑了。”
顾老张了张嘴,说不出违心的话,眼红的跟兔子似的,脸上的妆,在苏梅半湿的肩头蹭得掉了一块又一块,整张脸都成调色盘了。
苏梅拍拍小黑蛋的腿:“下来烤烤火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娘给你下面。”
“我想再趴一会儿,娘背着我走走好不好?”小黑蛋红着鼻头软声央求道。
苏梅心头一涩,揽着他的腰将人抱在身前,拍着他的背晃着走着,从这屋转到那屋。
小黑蛋紧紧地揽着苏梅的脖子,说不出的依恋:“娘,我没有做梦对不对?”
曾经多少个夜晚,小黑蛋梦到过这般情景翌日听到吹哨声还不舍得醒来呢。
“娘在。”苏梅亲了亲他的脸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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