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营和小黑蛋年龄大了,苏梅准备过完年,将秦淑梅早年给他们的那两座宅子重新装修布置一番,哪天放假不想回来了,也有个去处。
顾清请人帮顾老修的房子不错,苏梅就跟他要了相关人员的电话,其中就有百汇家纺。
家里有客呢,这会儿不是说理的时候,先将人打发了。
放下电话,安排了师旋帮着下饺子,熟了,苏梅先捞了两小盆端着给左右邻居送去。
两家一看饺子,方才心头的那点异样,立马散了。
放下小盆,篮子里铺上油纸,羊肉馅、猪肉馅、鱼肉馅冻好的饺子,苏梅各捡了些,让小瑜儿骑车给顾老、茶大娘送去。
中午赵恪下班回来,陪着这帮小子喝了两杯。
饺子包的多,没煮完,知道局里还有几位没来,苏梅直接打包给他们带走了,一同打包的还有蒸的包子、花卷、炸的鱼、小酥肉、丸子、撒子和汪师傅做的各式酱。
看着好像很多,可真到了每个人手里,除了酱,也就一两顿的吃食。
就这,过年准备的年货便清了大半,汪师傅看着油罐子不免有些发愁,再炸一批,这油吃不到二月。
电话响起,早年交好的列车长打来的,南方的包裹来了。
警卫员去后勤借了辆小军卡,小瑜儿跟着去取的。
已升职为花城市市长的张任贤送来了10斤棕油、2斤茶油和六盆茶花,刚回去不久的张宁给捎来了成箱的芭蕉、柚子、冬笋和菌子。
海岛张贺山托人送来的是海鸭蛋、蚝干、干贝、干虾、海带、羊肉干等。
看到一包包海鲜,苏梅才恍然想起:“他家老大是不是该结婚了?”
向晨高三那年夏天,张贺山去扶被台风刮倒的棚子,伤了条胳膊,家里一摊子事全落在了他妻子身上,向晨见不得母亲辛苦,主动退了学。
那时,苏梅他们已在伊嘎,这事还是后来听蔡佳微电话里说的。
彼时已是WG中期,已经没有大学可上,苏梅便给他寄了两百块钱补贴家用。
转头这些钱便被他换成各式海产品寄到了伊嘎。
为了照顾家里,这次高考他又放弃了。
倒是下面几个小的,听说成绩不错,向东考进了花城大学,向北考上了陕西的交大,向楠考上了花城的中专,向西、向中在镇上的初中读书。
下班回来的赵恪拿起张贺山写来的信看了看:“没说,回头你买几块布寄去吧。向晨不急,倒是三个大的,都上大学了,穿着上不得体面点。”
“你这什么话,”苏梅劈手夺过信,大致看了下,放到一旁道,“向晨翻过年都三十了,现在不结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弟妹一个个大学毕业?到那时,是不是又要说,弟妹结婚要钱,让他再等等?一辈子当黄牛呢!”
苏梅挺不喜欢他们这一套观念,什么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父母担不起了,当哥当姐的就该一肩挑,呵,老大就该受累是吧!
当年陈青苗怎么样,一辈子跟个老黄牛似的拉巴这个拉巴那个,最后落了个什么。
年纪轻轻就得病去了,丈夫另娶,子女现在提起她,有半句好吗,还有那些年她拉巴的弟妹、侄子侄女,谁还记得她!
赵恪瞅着妻子气鼓鼓的双颊,笑着轻咳了声:“结不结婚,咱自家的孩子你都不提半句,不还老说什么婚姻自由嘛,怎么到向晨这儿,你就变了态度?”
“向晨跟小瑾、念营的情况一样吗?他们那是不想结婚,向晨是吗?他是结不起婚,不敢结婚,他为什么结不起婚?不敢结婚?因为他没钱啊,怕对方跟着他受累,还怕结婚了,妻子不愿跟他一起供养弟妹。”说到最后一句,苏梅也沉默了,三个大的刚考上大学,学校虽然不要学费,还发生活费,可一年四季的衣服,钢笔墨水笔记本哪哪不要钱。
还有两个小的。
“唉,要是私人能做生意就好了。”苏梅勾起颊边的碎发往耳后一抿,弯腰继续整理东西道,“他那么会养羊养鸡鸭,借他点钱,自己弄个养殖场,有个几年家里就起来了。”
赵恪听得若有所思,其实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近来黑市上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可也没见上面有人去管,应该是有意在放松,或是在观看。
忙忙碌碌转眼到了28,一早赵儒生便让赵恪给他找了身新军装,然后人家挂上一枚枚军功章,戴正帽子,精神抖擞地去了席楠定的国营饭店。
半小时后,赵儒生急匆匆地回来,进门就将秦淑梅叫起来给他拿钱。
赵恪带着几个孩子晨训去了,苏梅正在楼上挽头发,听着楼下的吵吵声,忙下了楼。
敲了敲两人房门,苏梅推开门道:“爸、妈,怎么了?”
“怎么了!”秦淑梅披着衣服坐在床上气得冷哼一声,“你爸给我要钱呢。他自己的退休金花没了,来挤我的嫁妆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明明给了你张存折。还有,小璋不是你孙子啊,婚宴订的不好,你脸上就有光了?”
存折!秦淑梅撇了撇嘴,就那两三百块钱,还不够给小珺、和暄买衣服呢。
不想当着媳妇的面跟他掰扯这些,秦淑梅直言道:“是啊,他是我孙子,可他不是我儿子啊,你出去打听打听,谁结婚,爸妈还在,让奶奶出钱给他办婚礼的?再说,先前我有说不帮吗,是她席楠不要啊,这会儿了,你跑来跟我要钱给婚宴上添菜,赵儒生,老二夫妻是死的吗?这么多年,他们的工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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