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梅你胡说什么!大喜的日子什么死不死的……”
苏梅一看老爷子额上突突直跳的青筋,暗道一声:坏了,要闹崩!
十几年了,她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家团聚,就想过一个太平的团圆年,可不想因为老二一家给自己添堵。
“爸、爸,”苏梅一把将老爷子拉出门,低声道,“多少钱?我拿给你。”
就当过年给的孝敬了。说来这么多年,除了吃穿,她还没给过二老孝敬钱呢。平常都是婆婆在贴补他们,尽管她不缺,可婆婆觉得她缺啊,养了那么多孩子,多难啊!
赵儒生立马不好意思了,孙子结婚,他觉得他们俩老掏钱那是应该的,可要苏梅出,就不是那回事了,哪有侄子结婚,让婶子出钱办婚礼的。
“小梅,我不是偏心,日后小瑾、念营他们几个结婚,我也不会少了他们。”
苏梅忙点点头,这点她信。
要说偏疼,几个孩子他和婆婆其实更偏小黑蛋和念营,每年的压岁钱给的都比另几个孩子多,兄弟里也只有两人有单独的宅子。这跟二老的军人身份有关,战友情嘛,不比其他。
赵儒生接着又道:“我方才去国营饭店看了,那个菜式实在太差了,就一个荤菜,猪肉白菜炖粉条,二十桌,五斤肉,唉,你想想这让人家吃啥?小璋是他们兄弟里头第一个结婚的,就这,日后,小琛、小瑾结婚,还请不请客了!”
苏梅默了默:“……爸,你想添什么菜?”这会儿买肉要肉票,买鱼要鱼票,光有钱是买不到东西的,“肉票我这儿只有半斤,鱼票有一斤半。”昨儿赵恪领了半月的工资,想着要过年了,人家按整月给的票。
赵儒生张了张嘴,想说先从家里拿些,毕竟苏梅从伊嘎带回的多嘛。可到底没张开口,他也知道老三一家子好不容易团圆了,几个孩子都是能吃的时候,那肚子个个跟个无底洞似,永远吃不饱,还有时不时过来走动的那些兵娃子。
“你给我拿两百块钱吧,当爸借你的,我去羊肉馆、烤鸭店看看。”
苏梅看着他瞬间佝偻的脊背,暗自轻叹了声,拿着竹筐去杂物房挑了条一百多斤的鲟鳇鱼,两条四十来斤的大马哈鱼,拎了只野猪腿,一个冻上的卤猪头,半袋收拾干净待油炸的小杂鱼,一副洗干净的猪下水、一坛下酒的泡菜,一包黄豆一包花生,交给警卫员,让他给国营饭店送去。
赵恪带着孩子们回来,知道了倒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将夫妻俩的工作调到了郊外的大专院校,给分了间十来坪的小屋子。
为了上下班方便,两人可不得住过去。
赵儒生这回没再说什么,只细细给赵璋算了笔帐,告诉他因则他小叔,他多收了多少礼钱,苏梅这边又出了多少东西。
赵璋捏着单子沉默地坐了半晚,再见小黑蛋、和暄几兄妹,脸上亲热了不少。
他结婚这天,念营和小瑾回来帮着接了亲,用过饭又急匆匆地走了,直到30这天下午才放假归家。
“妈。”
“小婶。”
苏梅伸手抱了抱两人:“饿不饿,渴不渴。”说着拉着两人的手,摸了摸手温。
两人急着回来,一身的寒气,又渴又饿。
苏梅先让他们一人喝了碗红糖姜茶,然后一边叮嘱小瑜儿、和暄给他们倒水洗脸,一边进厨房给两人下了锅肉丝面。
久违的味道,两人大衣一脱,吃得头上直冒汗。
吃完饭,待两人略歇了歇,苏梅又赶紧让几个孩子去接顾老和茶大娘。
片刻,几人回来了,没接到人。
顾老和茶大娘跟顾清的爷爷顾仲走了。
苏梅微微蹙了蹙眉:“早上我去,他不是说要你们几个接吗,怎么又变了?”
“让我们去,是想给我们这个。”小黑蛋说着手腕一翻露出一个雕花红木小盒。
苏梅接过来翻看了下,找到暗扣打开,大红的衬布上躺着块质地油腻而柔和的和田玉佩。
“妈,你看,”和暄打开自己的红木小盒,拿出一串翡翠莲花珠串手链,“美吧?四哥、五哥、六哥和七哥都是玉佩,只有我的是手链,哈哈……叔太爷最爱我啦,嘿嘿独一无二!”
是挺好看的,莹白的一个个小莲花由黄金托底,绿豆大的红玛瑙珠子间隔,乌绳串起,交结处还坠了几串长短不一的红玛瑙珠子。
苏梅把手中的红木小盒还给小黑蛋,接过和暄的手链给小丫头戴上,“让你奶奶看看。”
打发了和暄,苏梅让兄弟四个把玉佩收了,赶紧贴春联、门画、窗花和‘春’‘福’字。
民间有种说法,除夕这天一定要等家人回来齐了,才能贴门神。因为若是先贴了门神,在这之后回来的家人会被门神认为是外人,从而降罪于他,新年诸事不顺。
贴好春联门画,念营和小瑾上楼洗澡换衣服,小黑蛋跟赵儒生下棋,赵恪打开电视,泡了壶茶。
苏梅进厨房给汪师傅和何芳打下手,三人很快就整治出一桌大餐。
“吃饭啦~”苏梅一声喊,和暄欢呼一声,扯了小瑜儿、小黑蛋出门,“劈里啪啦”地放起了炮,有买的,还有他们用竹节、火药做的。
竹炮点燃,那震天的响一下子压住了左右前后邻居家的炮声。
有半大的孩子噔噔跑过来,扒着院门往院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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