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听到了导演助理的话,连忙上前一步,指着贺知道:“贺先生您可千万好好配啊,一点都不能敷衍将就,您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害我们怜怜,这是违约。”顿了下又补充道:“我相信陈先生知道了也不会允许您敷衍工作的。”
陈月白转了身正要离去,这时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却到底没停往前走的步子。
贺知蹙着眉,他头昏脑涨脸颊发烫,嗓子痒得发疼,身上的疼痛像翻了倍一般。他又咳嗽几声,这次连白皙的鼻尖都红了。导演助理实在看不过去,道:“贺先生,那边有沙发,您先休息下我们再配?如果实在难受,您就去医院吧。”这时候导演进来,看到这情况也对助理的提议点了头。
贺知没想到自己身体会难受到这种地步,他现在这种状态也没办法配好,所以便点点头起了身:“谢谢。”
贺知拖着疼痛而又沉重的身体走几步到沙发那边,便缩在沙发一角闭着眼恢复精神。贺知配不完黄青也不能走,是以黄青看到这一幕便冷哼了声坐到贺知旁边,似是无意地小声嘟囔着抱怨道:“什么矫情玩意儿,真事儿多,就会装柔弱……”
因为配音还没开始,导演便出去盯别的东西了,黄青这话虽说得小声,贺知和导演助理却听得清清楚楚。
导演助理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隐晦地瞪了眼黄青,看向贺知时却带着隐晦的同情:娱乐圈还真是人吃人的地儿,到处在外头吹演技吹原音的那位其实演技一般原音稀烂,但就是因为有背景,所以就连导演都默认了他的作假——谁让白家惹不起呢,更何况那位的朋友发小个个不是好惹的。
而贺知呢,发着烧辛辛苦苦配音,最后连名字都无法出现在荧幕上。据说他家庭条件不好,虽然和陈先生结婚了,但陈先生也不像在意他的样子,由着他做这种受欺负又不光彩的活儿。
助理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贺知时同情更甚。
贺知自然也将那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现在身体难受得很,没有力气反驳,也没有心情反驳。
又喝了杯水,眯了一会儿,贺知总算觉得稍微好点,便开始配音。他工作一向认真,一般都会全身心浸入角色,其实他并没有做演员和配音演员的经历,但不知为何,他配音时进入、体会角色一向又快又稳,还有种悠远的熟悉感,就仿佛这是他天生的技能。
今天的分量配好后贺知总算松了口气,导演助理朝他一笑,道:“贺先生配音时的情绪和对角色把握非常优秀。您如果是演员一定会是位好演员。您辛苦了。”
贺知站起来,眼前一片发黑,还是勉强笑道:“谢谢。”
黄青听到导演助理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面上换上傲慢的笑,道:“今天的好了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来这盯。贺先生您可千万别掉链子。”
黄青出了门,导演助理轻蔑地看了他背影一眼,看向贺知时眼里又带着些真诚的笑意,他道:“今天就这样了,今天辛苦您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看您脸色不好,您最好去医院挂个号。”
“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贺先生您慢走。”
贺知点点头,他揉揉眉心,觉得眼前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碰到门把手,眼前便突然一黑,身体终于倒在地上。
“贺先生!”
……
“喂,是陈先生吗?贺先生在我们这里晕倒了,他烧得有些厉害,您看您……”是不是要来接一下他。
“哦,您正在送白怜老师去摄影棚没办法过来是吧……那贺先生?”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叫出租车送贺先生去医院。”
……
贺知觉得眼前混沌又黑沉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小助理那句,“您正在送白怜老师去摄影棚没办法过来是吧”。
他吃力又苦涩地笑了笑,终于彻底陷入了昏睡。
......
贺知迷迷糊糊醒来时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认出这里似乎是医院,接着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他的血管。大概输液管流速有些快,他的手沉而麻,快要没有知觉。
此时正是黄昏,病房里的灯开始亮起来。贺知捏捏眉心,自己几乎睡了整整一下午。
床头柜上放着没开封的矿泉水和一些水果,贺知半坐起来,用一只手吃力地拧开瓶盖,吞了一大口水,嗓子这才好受一些。
手机“嗡”地一声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贺知按了接听键。
“喂,我是陆边。贺先生您好点了吗?抱歉贺先生,我临时有事,没办法在那边陪着您。”
陆边是刚刚的导演助理,对方和自己并不相熟,把自己送到医院已经是很值得感谢,于是贺知道:“谢谢,我好多了。您别这么说,刚刚您已经帮了我大忙,我很感激您。”
贺知的声音清朗而温和,语气真诚,小助理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道:“您别这么说,我就是举手之劳。那我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吧。贺先生再见。”
贺知道:“真的谢谢您。再见。”
挂了电话,贺知看着窗外,想起上午的事,轻轻叹了口气。
上午他晕倒时,陈月白正在送白怜去摄影棚。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可每次,都会扎疼他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