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徐依梦也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刘姨只能笑着点头,连说两句“是、是。”
她在季家工作了好多年,平时除了自家儿子和同学,接触的一直都是季寒舟这种孩子。
哪怕调皮捣蛋、油腔滑调,但是至少……性格健全。
她第一眼见到顾言喻就知道这孩子不好相处,不过是空有一副面善的模样罢了。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畏惧徐依梦。
不——说是依赖更为恰当一些。
刘姨突然想起小时候儿子不听话,她骗儿子说:再不听话妈就把你扔了。
当时儿子的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顾言喻每每看向徐依梦的眼神,就跟当初儿子看自己是一样的,依赖、恐惧、好像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丢弃。
“妈,我想洗澡。”顾言喻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刚才老季喷的太猛。别说他,就连徐依梦身上都沾了不少脏东西。
徐依梦闻言赶紧起身,“那……那你去箱子里找件换洗衣服,妈去给你调热水。”
“嗯。”
徐依梦和刘姨一块离开。
房门关上,顾言喻就下意识看向行李箱,无所谓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
洗完澡,顾言喻回到次卧,开门就看见季寒舟坐在他的行李箱上研究另一个行李箱。
“别随便碰我东西。”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温度。
季寒舟闻声转头,脸上丝毫没有被抓现行的慌张和愧疚,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顾言喻头发微湿,顶着一条白色毛巾,遮住了灯光,在脸上形成阴影。
小狼尾贴在皮肤上,漆黑顺滑,显得整个人都温顺了许多。
冷白皮在藏蓝色睡衣的衬托下,更显得这人干净,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清爽的味道。
要不是习惯把洗漱用品放在房间里,季寒舟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偷偷用了他的薄荷香沐浴乳。
“箱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放两把锁?”季寒舟说完就长腿一抬,从箱子上跨了下来。
“尸体。”顾言喻面不改色的陈述,到真有几分阴鸷杀人狂魔的潜质,“现杀的,想看么。”
季寒舟一时间没想好骚话,就听见顾言喻趁热打铁:“我可以把你塞进去,看个够。”
这小脾气……
季寒舟想起他刚进门那会儿明显是不情愿的,最后还是屈服于家长的威严。于是双手环抱于胸前,笑道:“哦~你这么吊,你妈知道吗?”
被戳中要害的狂魔:“……”
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妈——他妈的。
阅人无数顾言喻不敢提,但季寒舟这款,他倒是有幸接触过一些。
说好听点叫自来熟,难听点就是:爆炸的时候人回来了,脸还留在阿富汗。
关键是还贼拉欠儿。
一想起现在是寄人篱下,亲妈还睡在隔壁,顾言喻就觉得住校是个明智的选择。
“扣扣扣——”三下敲门声。
徐依梦站在门外:“寒舟,阿姨要进一下房间,给言喻送床被子。”
季寒舟应了声好,主动过去开门。
看着亲妈的笑脸,顾言喻十分庆幸没有和季寒舟发生正面冲突,然而下一秒,徐依梦就做了个让他大无语的行为。
他眼睁睁看着,他妈把那条印着小黄鸭的被子铺在了季寒舟床上。
“妈……”顾言喻想说我睡沙发就行。
徐依梦抢先一步:“言喻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踢被子不要紧,千万别踢到你哥——寒舟啊,你半夜要是醒了,就帮他把被子盖……”
“妈。”顾言喻听不下去了,脚趾都快扣出一栋别墅了,“剩下的我自己能弄,不用别人。”
他把后面的四个字咬的很重,话音刚落余光就看见季寒忍俊不禁的表情。
季寒舟:“没事,我睡觉也不老实,大不了半夜我们俩互殴。”
顾言喻:“……”
你他妈给大熊猫留点笋吧。
果然,徐依梦刚出去季寒舟就笑得不行。少年音依旧不着调,笑起来却十分爽朗:“你今年多大来着?还盖这种yellow duck,冒昧问一句——”
季寒舟两指夹起被罩一角,笑问:“你尿床吗?”
季寒舟像个熟透的麦穗,笑弯了腰。
再抬起头,就看见小黄鸭的主人把毛巾丢在行李箱上,仰着脖子叹了口气。
飒的一批。
“我没有揍人揍到家门口的习惯。”顾言喻挽起睡衣袖子,“但你不是人。”
话音刚落,二人又扭打在一起。
*
竖日下午,顾言喻带着行李箱坐上了通往新校区的车。
他所在的建设中专为了响应国家的人才培育计划,和市内另一家房地产中专合并了,形成规模庞大的城建学院。
今天是报道的第一天,车上有好多年轻男女,基本都是该校学生。
他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两条膝盖破着洞,露出白皙的皮肤。
内衬白色短袖,又搭着一件黑色外套。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精致的小狼尾贴着脖子。
尽管已经坐在最后一排,还是免不了成为目光的聚集地。
拜季寒舟所赐,他昨晚没睡好,一靠在座位上就开始打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