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是麻烦得很。”段书亦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找东西去填补吧,但是你要是现在就死了,就永远填补不上了。”
只有拥有过爱的人才会继续奢求爱。给陆钧爻上过药后,段书亦靠在墙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啊,原来是这样,他想,原来他和陆钧爻境遇相似,却一直都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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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钧爻在房间自闭了好几天,终于恢复了正常,手上的痕迹上药之后也消失得很快。但不知为何,他们俩人的交流远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捉摸不透。
高三上学期接近尾声,段书亦的父亲在一个夜晚咽了气,肺癌晚期,怎么救也救不回来。段书亦不知道段雅文之前的日子都具体做了什么事,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赢了。段家的财产、企业、股份……尽数被她掌握在了手里。
葬礼上,段书亦感觉到段言才像是变了一个人,褪去了之前所有嚣张的姿态,变得佝偻、消沉又憔悴,他看了段书亦一眼,竟远远地躲开了。
“如果有闲心,去和你亲爱的哥哥道个别吧。”段雅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段书亦身后,悄悄开口,虽然面上不苟言笑,语气却轻松佻达,“这次之后,想必你也很难再见到他了。”
段书亦道:“怎么,你要杀了他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就算我再厌恶他,他也是和我血脉相连的亲生弟弟。”段雅文语气颇为嘲讽,“如果他愿意,可以去照顾非洲那边的生意,不愿意,就当我抽点零花钱养个废人了。”
“你呢,我记得你高三这个学期都要过完了。”段雅文话头一转,“有想好上哪个大学吗?”
段书亦很直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你对我有什么吩咐吗?”
段雅文笑了笑,不紧不慢:“去国外读书吧,美国,我物色了几个好大学,你自己挑一挑,至少拿个硕士学位。”
段书亦面上毫无波澜,语气生硬:“听上去是个好安排,这么为我的未来着想吗?”
“替我照看几年那边的生意,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带你熟悉业务,教你一些事情。”段雅文缓缓凑近他,在耳边低语,“至少让我看一看你的价值,我不留没用的狗。”
段书亦:“……”
“顺便。”段雅文拿腔作势地帮他理了理衣襟,看似亲切,却让段书亦有些起鸡皮疙瘩,“给自己的人生找点乐子,不要浪费你这张俊俏的脸。”
“但是,千万不要沾□□,类似的也不行。”她最后慎重提醒,这一点倒是有点像一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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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出国,可能参加完毕业考试就走了,不会在国内高考。”段书亦回去之后,开门见山地通知陆钧爻 ,“这屋子你想住就继续住吧,我续了挺久的房租。”
“是么。”陆钧爻没什么太大反应,顺嘴提了句,“那你告诉施雨了么?”
段书亦突然沉默了。
陆钧爻见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追问:“你和那孩子似乎好久没见面了,发生了什么吗?”
段书亦随口敷衍:“可能她讨厌我了吧。”
“我觉得她不会,估计陆文康不准她接近你了,所以她在等你去找她。”陆钧爻认真道,“但你要走总得去道个别吧,她应当会舍不得你。”
段书亦苦笑:“我就怕她舍不得。”
直到最后,段书亦也没有去道别,他自己心里明白,是他退缩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犯的懦弱。
陆施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段书亦早就离开了国内。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陆钧爻成功收到了欧洲一所大学的offer。学校是陆宜珊给他挑的,陆宜珊生前给他挑了许多适合他的大学,国内外都有,列成了表格放在培训机构,无论他选了哪一所,那里的专业老师都会对他进行定向培训,努力帮他达到录取水平。
陆钧爻思索了很久,还是不想再待在国内了。他内心十分空虚,要是有风吹过,仿佛都能发出萧瑟的空响,或许换一个远一点的地方,能让他找到填补内心的方式。
而且大学附近就有心理咨询室,他的母亲为他几乎考虑得非常圆满,像是强撑着身体做好了所有准备,才放心撒手人寰。
只是可惜,留他一个人在人间,实在是太寂寞了。
“我要走了。”离开学校的前一天,陆钧爻找陆施雨告别。
“是么,至少你还来通知我了。”陆施雨低着头,不想看他。
陆钧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道了一声“保重”,就转身离开。陆施雨在他身后猝然就喊了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要走,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啊?”
陆钧爻回头,看见陆施雨泫然欲泣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对不起。”
也不知为何他想道歉,总之,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去国外之后,陆钧爻会和段书亦用邮件联系。段书亦好像混得如鱼得水,生活作风也慢慢变得轻浮了起来,都要几乎逼近正统的纨绔风流富二代了。
“你知道么。”段书亦有次在邮件里告诉他,“以前别人喊我杂种,但是现在,他们竟然称呼我为段公子。”
陆钧爻回复:得意忘形?
段书亦: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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