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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声道:“阮柏宸,新年快乐。”
    等人爬下床穿衣洗漱,阮柏宸才慢吞吞地睁开眼,这年跨得跟打仗似的,太消耗意志力。2019年的第一天,长夜未尽,知春街上亮起了两盏灯,阮柏宸的出租屋和贺启延的酒吧。
    “再检查一下证件什么的都带全了吗?”阮柏宸领着慕伊诺下楼时,正听见贺启延絮絮叨叨地叮嘱钟恺。
    “都问了五遍了。”钟恺单肩背着吉他,搂过来贺启延往他脸上狠嘬一口,巨响,“带全了,男朋友。”
    阮柏宸立刻挡住慕伊诺的视线:“啧,少儿不宜。”
    慕伊诺“啪”地打掉他的手,冷着表情:“我成年了。”
    行李箱在地面拖出扰人的响动,贺启延牵着钟恺的手,靠在他身上一步一个脚印向街口走去。慕伊诺的视野里,钟恺偶尔会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贺启延的眼角,安抚地哄着,低声与他耳语。
    知春街尽头停着一辆商务车,七人座,贺启延包的,会把钟恺一行人送往宾州机场。其余三名成员在车内睡得东倒西歪,唯独梳着脏辫儿的尤迷,靠着车门在等他们的主唱。
    寻见人影后,上前接过钟恺的吉他,尤迷自觉回避离别的场合,坐回座位将车门虚掩。
    “行了。”钟恺说,“就送到这儿吧。”
    转身先与阮柏宸拥抱,抢来他的烟抽吸一口,钟恺道:“启延可跟我嘚瑟好久了,我俩掉河里你没选我,这烟说什么都得归我。”
    阮柏宸烦道:“赶紧上车吧,磨磨叽叽的。”
    钟恺痛快地大笑着,同阮柏宸“你来我往”地挥了几拳,转而面朝慕伊诺,不正经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
    “能当你的音乐老师,我很荣幸。”钟恺温声说,“无论将来你想走什么样的路,老师都会支持你的。”
    阮柏宸听不下去了:“你跟谁这儿肉麻呢?”
    钟恺吊儿郎当道:“反正我要是掉河里了,慕伊诺肯定先救我。”
    贺启延破防了,眼眶湿润笑得满脸通红。阮柏宸有点想掐人中:妈的,苍天饶过谁。
    钟恺不再玩笑,碍于阮柏宸盯得紧,他只虚虚地抱了下慕伊诺,继而移近他耳边,夹掉烟隐秘地说:“你交代我买的东西,我已经买好了,放在贺老板那儿了。”
    天色由灰黑转变成墨蓝,慕伊诺望向远方,天际线即将透出一片光亮。钟恺顿了顿,又道:“但我还是希望,这件‘临别礼物’永远不会有送到宸哥手上的那一天。”
    Chapter 64 他的未来无可限量。
    正文064
    商务车自动门开启,尤迷探出头来:“主唱,到时间了,咱们该走了。”
    钟恺应声颔首,目光滑向贺启延,那人静默地立在风中,裹紧自己的呢绒大衣,似赌气似委屈地把脸别到一边,嘴唇上早已咬出了牙印。
    钟恺朝他张开手臂,柔声唤:“启延。”
    贺启延唇角下撇,听闻也不动换,钟恺放低姿态说:“赶紧让我再抱一下,求求你了,我的贺老板。”
    躲进爱人怀里的同时,贺启延额间炙热,钟恺的吻印在他冰冷的皮肤上。他用力铭记着对方的体温、气味、触感,完整地珍藏在心底,往后他将与这些记忆作伴,守着他们的家思念钟恺。
    千言万语早就说尽,钟恺拥住他这一生唯一的爱人,坦白道:“启延,谢谢你给予我爱情上的幸运。”
    贺启延身形微颤,温暖着他的怀抱松了,钟恺屈腰坐进商务车内,挥手扬声:“宝贝,等我回来。”
    汽车尾灯划破墨蓝色的夜,驶过街角便行远了,再也追踪不到钟恺的痕迹。贺启延掩面片刻,发抖的肩膀缓慢归于平静,天边泛起鱼肚白,他迅速调整状态,收住情绪,迟钝地冲钟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阮柏宸抬臂搭在他肩头,安抚地捏两下,问:“陪你喝两杯?”
    贺启延嗓音嘶哑,仍然带着明显的哭腔:“不醉不归行吗?”
    “好了,闺女嫁人也没这么哭的。”阮柏宸实在不会哄人,玩笑说,“哼哼唧唧一晚上了吧,眼睛都肿成核桃仁了。”
    贺启延不满地抗议:“打什么岔,老子要跟你不醉不归,你是不是怂了!”
    阮柏宸不屑地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贺老板,自打你认识我那天起,见我喝醉过吗?”
    这倒是事实,阮柏宸酒量惊人,大学时每次聚餐喝酒,都是他负责善后工作,护送兄弟们平安地返回宿舍。他没试过自己的上限是多少,微醺的感觉时常出现,但尚未经历醉到断片或者不省人事。
    走回breeze门口,阮柏宸示意慕伊诺回家学习,大人们把酒言欢最忌讳有小孩儿在场。慕伊诺不肯,脸色一沉阮柏宸就妥协了,于是权衡道:“那你去把书拿下来,别在酒吧干坐着。”
    推开店门,视野尽头的舞台上立着一支话筒,贺启延此刻心思脆弱,又触景生情地吸吸鼻子。
    先进后厨简单做些早餐,葱油饼卷火腿配燕麦粥,阮柏宸几口囫囵吃完,剩下贺启延自己干瞪着碗盘,没胃口。
    喝酒不能空腹,贺启延勉强咽了半碗粥,端来花生米和芥末豆,取出一瓶自己调制的荔枝果酒。阮柏宸为两人倒满杯,小口细品,他象征性地磕上贺启延的杯沿儿,笑着说:“祝钟恺在景南的发展一切顺利。”
    果酒度数不高,阮柏宸像在喝白开水,与贺启延隔着吧台对饮。回忆着钟恺第一次来breeze酒吧表演,那时他才二十岁,结束后这家伙竟然不收钱,提出的要求是,“贺启延,我想请你做我的男朋友”,贺启延眼下笑个不停,忽而感慨:“宸哥,我当时觉得这大学生可真他妈臭屁,结果谁能料到,我栽得这么厉害,后半辈子全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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