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玖闻言眨眨眼睛:“这人是来找宸哥的?我还以为是咱们社新签约的模特呢。”
大伙儿在工位上猜测阮柏宸和那年轻人的关系,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内,阮柏宸坐回办公椅,打开笔电调出慕伊诺的照片,还同以往一样,用幻灯片的形式放映欣赏。
十八岁时的冷淡、孤僻、沉默寡言,似乎延续到了慕伊诺的二十二岁,即使身处名利场,每天与社会名流打交道,也还是未改本性,没有变得圆滑世故,这是好事。可阮柏宸却在心慌,旁人或许无法发觉,慕伊诺的眼神少了某种纯粹,多了成年人惯有的怀疑和警惕。
慕伊诺经历了什么,阮柏宸无从得知,就算知道,以他的能力,能为对方做的实在太少了。心疼毫无意义,只有真正地站到慕伊诺身边,才可以帮他遮风挡雨,阮柏宸垂眸沉思,直至夜色浓深,他合上电脑,了然地拉长呼吸——
慕伊诺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冲动行事、不顾一切后果的任性少爷了,阮柏宸如今要面对的,是一位与他同为职场精英的成熟男性,因此他们之间的相处和交往理应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
所以,阮柏宸绝不能再用看待少年的眼光自以为是地替慕伊诺决定什么,他必须尽快调整心态,堂堂正正、认认真真地追求慕伊诺,重新获得他的信任。
前脚刚迈进家门,后脚就收到了慕伊诺的微信,阮柏宸着急地滑屏解锁,内容是:后天下午五点二十五分的飞机,三点整,宾州国际机场八号门见。
“后天见啊……”阮柏宸嘟囔着,在沙发上坐下来,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心说,那明天就不见了吗?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回复,对面又发来一句:需要一周时间,提前请好假。
收起想要聊天的心思,阮柏宸压下指尖回道:好的,明白。
盯着打出去的这四个字,阮柏宸怕慕伊诺误会自己语气冷淡,又作补充:Eno放心,我一定准时到机场。
这不行啊……阮柏宸沮丧地摁灭手机,通过微信用文字交流根本没办法准确表达自己的心情,话说少了,回复得慢了,都像是不够在乎对方似的。
以前的慕伊诺一门心思全在阮柏宸身上,对他的表现和反应都过于敏感,不管现在如何,就算慕伊诺无所谓,阮柏宸也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里屋的门板背面贴着慕伊诺当年手写的那张“菜单”,便签纸四角早已泛起毛边,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这是慕伊诺最喜欢吃的几样菜,阮柏宸重新用胶带将它粘在冰箱门上,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又要开始钻研厨艺了。
第二天一早,阮柏宸踏进办公室,按下座机免提拨通严小玲的号码。半分钟后,严小玲满脸笑意地跟阮柏宸打招呼:“宸哥,早啊。”
“早。”暖水壶在一旁“咕咚”着热汽,阮柏宸撕开一袋速溶咖啡,问,“请假单是找你要吗?”
严小玲挑高眉毛:“是呀宸哥,您终于要给自己放假啦?是准备出门旅游吗?”
阮柏宸“嗯”一声,含糊地答:“算是吧。”
严小玲说:“薇姐特地交代过,让我帮您攒着四年的年假,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月呢。”
“公司不是规定,年假不允许累积吗?”阮柏宸摆手笑道,“我就不搞特例了。”
“那您今年只有五天的假期。”严小玲撇撇嘴说,“这也太短了,出去玩儿可不能着急忙慌的。”
泡好咖啡,阮柏宸坐回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抵在颌下,欲言又止地看一眼严小玲,稍作停顿后问:“咱们公司的婚假有多少天?”
策划部经理的办公位上,唐玖摘掉魔声耳机,两眼瞪得溜圆:“啥?宸哥要结婚了?!”
严小玲喝两口凉水压惊,小声咕哝:“宸哥不是喜欢男人吗?为什么会请婚假呢?”
“他估计是想把年假、婚假加在一起,跟对象来个蜜月旅行吧。”唐玖老成地分析道,“国内的现状,肯定不会是办婚礼。”
“办不办婚礼的,这是重点吗。”严小玲放下水杯,“关键是,他哪儿来的对象啊?”
“对哦。”唐玖一拍脑门儿,冲严小玲眯起眼睛,“前两天我刚偷听到的,宸哥目前的状态是单身,怎么一转眼都琢磨上婚假了?”
十一点半,阮柏宸拎包下班,回breeze打算为慕伊诺做顿午餐。食材都已备齐,最简单的番茄鸡蛋盖饭,配一份尖椒小炒肉,熄火收汁,正要往外盛出时,阮柏宸郁闷地在心里数落一番自己:忘记买饭盒了。
临时去超市来不及,他只得掏出手机求助贺启延:“老贺,拿两个新饭盒给我,不要一次性的。”
撂下电话没两分钟,贺启延敲门进屋,手上拎着一个三层不锈钢保温盒,诧异地发起四连问:“你今天没在公司吃食堂啊?多久没动火了?做完还要打包?这是准备给谁送饭去啊?”
阮柏宸不客气地接过保温盒,拆掉外包装,用开水烫过两遍,说:“管那么多。”
半开放式的厨房,贺启延抱臂斜倚着流离台,弯起桃花眼,敏锐道:“宸哥,你有点不对劲。”
阮柏宸:“这么明显吗?”
贺启延太了解他了:“你没发现自己一直是笑着的吗?终于不再是愁眉苦脸的了。”
闻言,阮柏宸停下动作用手提了提唇角,去见慕伊诺可不能挂着一副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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