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虞秩头也没回,手上递纸的动作也不曾停下。
雪梅蹲下,跟着往火盆里递了几张纸钱,橘色的火焰往上窜了窜,映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给这冰冷的宫殿,增加了一丝暖意。
虞秩看了她一眼,问道:“当初你会帮我递消息,是她安排的吗?”
雪梅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虞秩自嘲一笑:“我还以为自己轻易便能掌控人心,谁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皇后娘娘很疼爱您,她以前经常会提起您。”看见他抑郁失意的样子,雪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虞秩叹了口气:“……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您别这么说,娘娘她会想办法的。”
“你回去回话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说罢,他转过身,继续对着张贵妃的灵位发呆。
雪梅无法,只能回到坤德宫。皇后坐在一桌子菜前面,听到声音期待地回头,看见只有雪梅一个人时,她的脸沉了下来。
“他不肯过来?”
雪梅道:“二殿下许是有些触景生情,他怕影响娘娘的心情,故而没有过来。”
“哼,”皇后冷笑一声,抬眼看她,“你倒是比谁都清楚他。本宫还能不知道吗?他这是在怪我呢!怪我没把皇位给他抢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狰狞,桌上这些精心准备的酒菜仿佛是个笑话,她手一拂,桌上的东西瞬间丁零当啷地碎了满地。
“娘娘息怒!”腊梅和雪梅一同跪了下来,“二殿下定不会责怪您的,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皇后压下心底的怒意,问道:“查清楚了吗?太子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宗庙的?他当初一定不在明华宫里,不然本宫派去的人早就动手了。”
“现在还未查到是怎么回事,据他们禀报,说当天平昌公主也去了宗庙上香,只是她没待一会就出来了,也没见她带了什么进去。”雪梅说道。
“虞绮?”皇后默念了一遍,“不对,她肯定有问题,她当日真的什么都没带进去?”
“平昌公主说只是上几炷香,并未携带任何东西,只带了一群侍女跟在后面。”
“侍女?她往常不是这么招摇的人,去宗庙上香,为何要带一群侍女过去?再遣人去问,任何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不能放过!”
“是!”雪梅听令出去了,腊梅则让人进来收拾残局。外头的宫人进来看见这一地,不由有些咋舌,也不知皇后娘娘最近是怎么了,宫里的摆设换了一批又一批,倒有些像以往大皇子的作风了。
没过多久,雪梅回来了:“娘娘,那些人问过管事,管事确定平昌公主并未带任何东西进宗庙,只带了一群侍女,但据说里头有个很小的侍女让他多看了两眼。”
皇后听完,激动地一拍桌子:“定是她把太子送进去的,竟让他女扮男装蒙混过关!难道圣上一直把三位皇子藏在公主府?”
雪梅摇头:“奴婢觉得不可能,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藏在公主府几个月之久?咱们的人整个京城都查探过,他们定是后来才进京的。”
“可本宫想不明白,京城四个城门都封锁的严严实实,派过去的人都是本宫亲信,他们怎么会放外人进去?难不成——你再去把前几日二国舅的信拿出来给我看看!”
看皇后这么激动的样子,腊梅赶紧去到里头找出纪平前几日送过来的信。皇后看了许久,才苦笑一声:“本宫明白了,他们竟然当着守城军的面,大模大样地把人送了进来,可恨本宫竟一点也未察觉!”
雪梅和腊梅不解,待皇后解释清楚,她们也都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竟然是这样的!她们当时还暗笑过国舅爷竟连几个毛孩子都哄不住,可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些毛孩子骗了!
“事既已成定局,再追究也无济于事。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本宫就不信,他还有圣旨!”皇后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笑,转头吩咐腊梅,“去厨房弄点参汤过来,本宫要去乾元宫走一趟。”
……
“皇后娘娘驾到!”
“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乾元宫里的宫人连忙行礼,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因为皇后娘娘已经几日不曾来了。
内殿的张福海听见声音,出来一看,也行了一礼:“不知娘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皇后对他再也没有当初的和颜悦色,直接冷哼了一声:“笑话,本宫想来看看圣上,还需有事才能过来吗?”
“奴才不敢。”
皇后绕过他,径直往里头走去。
内殿窗户紧闭,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药味,闻起来让人有些不适。天和帝脸色苍白地躺在龙床之上,脸窝都陷下去一些。他的身边,坐着一位太医。自他昏迷后,太医院就派了人轮班在殿中守候,生怕他会出什么问题。
皇后在龙床上坐下,眉头轻蹙,纤长的手指拂过天和帝的眉眼,脸上满是痛惜与担忧之色。
“李医正,圣上最近还是这样吗?有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李医正有些惭愧:“请娘娘恕下官无能,尽管和太医院的同僚日夜翻阅医书,可也没找到一种方法能让圣上清醒过来。其实圣的身体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只是他似乎郁结于心,不愿醒来。若您与各位娘娘多与圣上说说话,说不定圣上就能早日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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