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对方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泡在木桶里的方尘栖:“……”
不是,他反应那么大干嘛?
在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前,他们不是还一起在冷泉泡过,而且还是几乎面贴面湿漉漉的一身。那时大魔头面对他可是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就连软玉在怀都能半点不带眨眼地勒上他的脖颈,险些把他给勒死。
所以,现在这是哪门子情况?
即使当时氤氲的水汽几乎雾化朦胧了整片视野,但方尘栖就是确定他没看错对方眼底那一晃而过的异样神色。
少年扑朔着眼睫眨了眨眼,而后下沉身子把半张脸都泡进了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他不想去探究什么,更没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为什么?免得是自己胡思乱想,多虑了。
少年兀自泡了一会儿,清空掉脑子里的杂念,甩了甩头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浴巾擦干净身体。
想起方才大魔头匆匆推门而入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方尘栖穿好衣服后,便朝屋外喊道:“我洗完了,你可以进来了。”
然而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听到屋外有什么动静,只隐约听见院外太守夫人的哀嚎哭诉。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少年心中疑惑,披着一头湿发推门而出,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屋外听到他呼喊的仲墨州正好站在门口,手轻轻抬起似是刚要推门而入。
两相对视,一时皆没有说话。
魔君此前晃过异样神色的眼眸恢复了原本的一片沉静,里面眸光暗暗宛如深渊古潭,似将所有升起的情绪都掩藏其中,教人窥探不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方才仲墨州匆匆退门而出,甚至还隐约带着一丝仓促之意的背影。
原没有任何奇怪多余想法的方尘栖,面上似乎也微微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落在门扉上的手悄然收紧,放落。
少年故作自然,眉眼微弯笑道:“啊哈,好巧。”
“我是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打算出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好像听着是太守夫人在哭喊呢?”
仲墨州不由沉下目光,回道:“昙州太守贪.污腐|败暴露,已被投放下狱,他夫人打算在我这求情。”
“什么?昙州太守已被下狱?这么快?”方尘栖不由稍稍睁大了双眼,奇道:“你不是说,六皇子是在来昙州半个月后才……”
说着他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蓦然抬起眼帘看向仲墨州,“是你暗中推动的?”
仲墨州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院外还一声声地传来太守夫人的号啕大哭,魔君不由皱起了眉似是嫌太过吵闹。
指间一抬,便就打出去一道魔气,将院外所有喧嚣嘈杂给隔绝于门口。
仲墨州视线落在方尘栖身前披着的湿发上,不由地又锁上了眉,沉声道:“头发都没擦干就出来,不怕一见风吹得你头疼?”
他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推着少年的肩膀,将他带入屋内。
“诶……”干嘛呢干嘛呢。
方尘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仲墨州给一把按在了座椅上。
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头发滑过,落在肩头的几缕青丝也被拨至身后。
方尘栖本还满脸惊愕,连忙想要起身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不敢劳烦魔君大人亲自给他擦头发,但指间捋在头发上的动作很温柔,也特别地舒服。
于是作为狐狸的本能又冒了上来压过理智,让他贪恋一时的舒适,眯起眼睛乖乖坐着不动了。
哇~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堂堂魔君竟然亲自伺候他,给他擦头发耶。
仲墨州视线垂落而下,便就将少年半眯着眼一脸享受的小模样给尽收眼底。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这只小狐狸最喜欢摸脑袋揉肚皮了,不管是人形、原形还是凤凰形态,都对于摸头顺毛这件事特别热衷。
有时候,他变回凤凰形态睡得四仰八叉,用指腹揉揉他的小肚皮,他都会于睡梦中发出“啾啾啾”的舒爽梦呓。
大将军的眼眸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情,仲墨州没有用灵力去催干头发,而是用干燥的毛巾包裹住少年湿透的头发,一点一点细致而耐心地帮他擦干水分。
小狐狸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半眯着眼,那神情似乎都是要舒服地睡着了。
脑海中突然想起什么,少年睁开了眼,开口道:“对了,我找到了昙州太守真正的府邸。”
那府邸豪宅极尽奢华,占地面积特别大,园林后花园假山湖泊一应尽有。地形复杂的他在上空飞都险些要迷路转晕了眼,探查了一整天下来直把他给累出了一身汗。
回来时只有一句感慨:怪不得昙州太守要在朝中赈灾人员到来之前,赶紧转移居住之地,搬来这破旧的老宅。
骄奢淫逸贪.污腐.败,完全就是对他这个人的全部写照。
不过既然昙州太守已经被关押进大牢了,那他的那些珍宝古玩黄金银两,正好就可以拿来充公赈济灾民了。
方尘栖又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把那些被送入太守后院的无辜女子通通解救出来吧。”
少年眼底闪过一抹伤怀与悲悯之色,他想起当时飞落在一扇窗前,看到屋内坐着一位女子,她唇角似还有淤青,手腕上露出数道红痕,像是几日前留下来还未好的伤痕,整个人都毫无生气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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