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整张脸都白了。
他忽然感觉自己身下一片湿润,他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比恐惧更强烈的羞耻感宛若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抽丝剥茧般地夺走他腹部的空气。
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塞斯陛下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寻找秀,但他知道塞斯陛下在此时此刻一定是把他认成了秀。
因为他和秀都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
就在塞斯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他慌忙往后挪去,用生平最响亮的声音喊道:“塞斯陛下,你不是要找秀吗?秀就在你身后!”
塞斯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倏地停下动作。
可塞斯的指尖还是碰到了他的肩膀。
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帕克的肩膀处炸开,他疼得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低头看去,只见他肩上的衣服被塞斯指尖上的萦绕黑气腐蚀出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同样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肩膀。
帕克的表情扭曲起来,不受控制地张着嘴巴大哭。
他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哪怕是被那几个巨人折磨的时候,也没伤到可以看见白骨的程度。
他的肩膀……
不,他整条手都要废掉了。
再这样下去,他也会死在塞斯手里,和那些巨人一样变成一堆白骨。
“塞斯陛下,你转过头就能看见秀了。”帕克声音虚弱地说道,他实在太疼了,他的身体都在痉挛,冷汗打湿了他的脸。
值得庆幸的是,塞斯也听懂了他这句话,当真收回手,并站直身体往后看去——正好对上一直在他脑后盘旋的秀。
“塞斯!”秀惊喜极了,想靠近塞斯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塞斯,我是秀!”
塞斯没有说话,抬脚往前走,同时向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秀和被秀抱着的梅。
这时的秀已经适应了身后的翅膀,他灵活地避开塞斯的手,一边后退一边对塞斯喊道:“塞斯,我在这里,跟我来。”
自从塞斯看见毓秀后,眼里就只容得下毓秀的存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毓秀,追随着毓秀往前走。
在暗处躲了许久的精灵们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们纷纷扇动翅膀飞到毓秀周围打转。
“这个暴君可真听你的话,如果其他巨人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巨人族可是出了名的贪婪自私,利欲熏心,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也就这个暴君是个怪人,居然把一个小人族放在心上。”
“对了,秀。”有个精灵转头看了眼躺在桌上昏迷不醒的帕克,“你那个同族人好像要死了。”
精灵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
毓秀专注地躲避塞斯伸来的手,分不出精力去看精灵说的同族人是谁。
倒是梅朝那边瞥了一眼,顿时气道:“他那个人太坏了,死了活该!”
精灵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就是那个人会死得很惨,塞斯身上的诅咒作用在那个人身上,会一点一点地吞噬掉那个人的血肉,让那个人在无尽的折磨中死去。
而且没有任何办法可医,连他们之中拥有治愈能力的精灵都无可奈何。
不过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他们精灵族和小人族有着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可他们两个种族之间向来各不相干。
若不是秀在暴君心里有着特殊位置,他们都不会冒着如此大的生命危险出面帮助秀带着暴君离开。
离开花园后,他们沿着阶梯一路往下走。
还没抵达宫殿群,就听见了那边兵荒马乱的声音。
两方人马还在乱战当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巨人的尸体,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铺满。
毓秀闻到这股味道,又忍不住地想要干呕。
“不愧是巨人族,懂得抓紧时机,绝不放过任何上位的机会。”精灵面带嘲讽地俯视着满地尸体。
另个精灵也是啧啧两声:“没有了暴君镇压他们,卡帝国和其他巨人国消亡都是迟早的事,一群只有肌肉没有大脑的白痴,只会内斗和侵占。”
毓秀不想看那些画面,转过身,用身体挡住梅的视线,他尽量把注意力都放在塞斯身上。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毓秀问精灵们。
“我知道路,跟我来。”一个精灵飞快地说完,便扇动翅膀朝一个方向飞去。
其他精灵紧随其后。
毓秀引着塞斯跟上去。
另一边,比尔被那些有备而来的巨人们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躲进一座废弃的教堂里。
他带领的士兵已经死得所剩无几,前来支援他们的军团也被那些巨人组织的反叛队伍拦截,不知道能否突破重围。
眼见胜利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身负重伤的比尔靠在墙壁上有气进没气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
他闭了闭眼,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两百多年了。
塞斯统治卡帝国有两百多年了。
很多人认为塞斯专/制、残暴,为了一己之私霸占了铁王座两百多年,可是他感受得到,两百多年的统治并非塞斯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