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宋皎挥手让人下去。
坐在小榻另一边的谢沉道:“他说的对,你不要太担心他,也绝对不能去庆国。”
“我知道。”宋皎蹙着眉,“可我就是不放心,上回太老师就病了很久。”
*
庆国边境,七皇子李煦的房间里。
李煦背着手,来回踱步。一个人端坐在桌前,端正地坐着,左手翻书,右手抄写。
李煦猛地停下脚步,走到他身边:“快,快点写,我们做出点实绩,写一封奏章给父皇,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
“小民尽力。”可是再抄了几句,那人就停下了动作,“殿下……”
李煦烦躁道:“怎么了?”
“可是如今,殿下的几个兄长都对殿下虎视眈眈,殿下此时出面,在边境大搞变法,只怕会引来无数刺客。殿下这些天,都躲在马车与房间之中,戴着斗笠,不敢让人看清楚殿下的脸,殿下不就是害怕这个吗?”
“那……”
“小民愿以殿下的名义,出现在人前,辅佐殿下变法。”
李煦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那就多谢你了,从你把谢家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才智,陈宿。”
陈宿在昏暗中笑了笑,也握住他的手。
李煦又道:“陈宿,你帮我想想办法,谢沉和宋皎现在就在河对面,你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我们杀了这两个人,父皇肯定对我们刮目相看,到时候我做皇帝,你就做丞相。”
陈宿面上笑容一凝,正色道:“殿下,我不想和宋皎殿下对上。”
李煦登时翻了脸:“你什么意思?”
“殿下,小民只是觉得宋皎殿下……不适合动他,倘若动了他,齐国皇帝和丞相必定会对庆国反扑,到时候招来齐国大军压境,只怕陛下会觉得殿下行事鲁莽,不堪重任。”
“也是,那就先不动他了。”李煦站起身,“你好好写奏章。”
陈宿低头掩去眼中神色,继续抄写,心中嗤了一声,这蠢货。
*
过了几日,某个清晨,便有人来向宋皎和谢沉报信。
“殿下,对面的庆国,在城头悬挂了白布。”
宋皎站起身,走出门,一路小跑着上了城楼。
对面的城楼上,果然挂着白布。
谢沉吩咐旁人:“去查,看是不是庆国皇帝死了。”
他摸摸宋皎的脑袋:“不会是太老师的。”
第89章 卯卯不见
宋皎和谢沉站在城楼上, 隔着一条饮马河,对面庆国城墙耸立,一副百来尺的白布悬在城楼正中, 随风飘扬。
谢沉派人去查探消息,宋皎思忖着, 也回头吩咐道:“去拿一点我准备好的补品, 给太老师送过去。”
“是。”
太阳渐渐起来了, 宋皎还站在城楼上。
很快的,城门打开了,两个侍从,用马车驮着补品,往庆国去。
这几天, 宋皎总是派人给公仪修送东西, 这两个人就是常去庆国的。
谢沉道:“他们两个今天恐怕进不去。”
宋皎认真地望着前面:“试试看。”
果真如谢沉所说, 这两个人在庆国城门前停下脚步, 庆国没有给他们开门, 只有一个士兵, 在城门上探了探脑袋, 两边简单交谈两句,宋皎派出去的人就这样回来了。
他们原路返回, 上城楼复命。
“殿下, 庆国说,他们城里出了大事,现在不方便放我们进去,所以……”
宋皎也早已经明白了,想了想,又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还说……以后请殿下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以后都用不上了。”
以后都用不上了。
这样的暗示,已经几乎是明示。
宋皎怔怔的,后退几步,直到靠在城墙上,才回过神。
谢沉拉住他:“我再派人去查,你千万别去庆国。”
宋皎握住他的手,重新打起精神:“我知道,太老师应该没事,应该是庆国危言耸听,我去找几个人,再去找点宣纸和竹篾。”
谢沉派去查探的人没有那么快回来,用鹰送信,鹰飞到庆国,也要好几天,宋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晚上。
宋皎在城楼上就没下去过,一入夜,他就抱着一堆东西跑上了最高处。
宋皎蹲在地上,把竹篾与宣纸糊起来的天灯抖落开,一个个点亮,先用石块压住,等他把全部天灯都点亮了,宋皎才把压着的石块挪开。
宋皎这边放了灯,城墙各处,也依次都放起灯来。
方才入夜,夜风乍起,天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却不曾改变往上飘的路径。
暮色沉沉,天星皎皎。
这是公仪修临走时,宋皎跟他约定好的暗号,用来确认对方的安全。如果太老师看到了,就会用火光回应他的。
宋皎就站在城楼上,眼巴巴地望着前面庆国的城楼。
今天一整天,他带着人做了几百只的天灯,庆国那边不可能看不见。
可是宋皎等了好久,都不见对面的庆国城楼有一点儿火光透出来。
宋皎的心控制不住地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将手掌按在心口,心想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应该就有回复了。
宋皎一动不动地站在城楼上,双手撑在城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生怕错过一点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