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让你去查孟家的血案。”
薛臻齐霍然起身,神色惊疑,“王爷为何突然要老夫查此事?”
“怎么,不能查?”
“王爷想过没有,孟家何等的大家族,孟老在文人中的威望,比皇帝都不输。当年几个蛮夷部落归顺我天朝,先帝赐姓,除了皇姓,便是孟姓。这样的荣耀人家,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到今日也没查出任何线索,有这样本事的人,王爷去招惹之前,最好还是先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后果?”
小王爷笑了一声,他的大元宝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本王既然敢查,就不怕得罪人。薛老难道不想为师门报仇?”
“想,日夜都想。但老夫身上还有先帝托孤的圣旨,在您羽翼未丰前,老夫不敢惹事。”
“放心,本王还有王妃要护着,不会任人逼到绝路。”
薛臻齐迟迟不敢应,半响,又问:“您还没说,为何突然要查孟家血案?”
小王爷垂眸,手指在案上轻轻点了一下,“你只管查,查出真相,就知道本王为何要查。”
为了治那个人的心病,不让他把苦自己藏在心里。
*
路坷送薛臻齐去旁边的账中歇息,小王爷将军务处理完,已经是四更天了。
董耿中间还打了个盹,这会也是疲累不堪。
小王爷从头忙到尾,半刻也不曾休息,自然更累。但他忙完,就立刻要回府。
董耿看不过去,“反正天都快亮了,歇一会再走吧。您这个时候回去,王妃也是睡着。等天亮了,咱们早点回去,王妃说不定还没睡醒呢。”
“走。”小王爷没有多余的话,迈着修长的腿,几步便出了营帐。
今夜的风很大,夜色却很亮,小王爷站在营帐前等着人牵马过来,虽然疲惫,可却站的笔直,让人觉得哪怕天塌下来,小王爷也能将天再推回去。
董耿忽然想,王妃其实不必将事情藏在心里,试着去依靠小王爷,或许天大的难事也能解决。
“您让薛老去查孟家的血案,那属下先专心查穗儿她们?”董耿问,“您不许王妃出书房,是不是不会再继续做假象迷惑她们了?”
“做。他闲不住的,正好用几个侍女来消磨他的时间。”
这是一步退路。他们家大元宝那样的本事,除非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否则只要他出去,大元宝总会找到机会出来任性。
对付穗儿她们,好歹不出王府,他的大元宝也无须太费心神。
董耿也明白了小王爷的这步退路,心中感叹,人人都说小王爷暴躁无情,但是谁又知道小王爷能为一个人心思细腻如此?
不过王妃再厉害,王府那么多人看着,想来应该用不到这步退路。
两人一路快马回了王府,进主院前,不远处的藤阁琴声不断,若竖起耳朵仔细听,还能听见有人在低低吟唱。
董耿皱起眉头,“王妃是不是安排陛下送的一个美人住进了藤阁?这两个美人,自打进了王府,安安静静,院门都很少出,半点幺蛾子都没有。怎么今夜开始不安分了?”
“她们倒是想一开始就闹腾,可外面的风言风语传进来,她们也不敢贸然出手。这会怕是憋不住了,再不出手,就等于是告诉她们的主子,她们这步棋没用了,那她们的小命也就没了。”
董耿心道,王妃那个不行的计策,虽然导致小王爷丢脸,但确实是一招妙计。
小王爷没有理会藤阁的动静,他进了主院,穗儿几个人没想到小王爷这会回来了,匆匆起身,过来服侍。
“王爷,王妃呢?”
“哦,跟本王闹脾气呢,占了本王的书房,把本王赶到这里来了。”小王爷露出不耐神色,“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动不动就发脾气,因为一点小事就同本王拌嘴,甚至有一次还动上手了。”
穗儿低着头,小王爷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她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焦急,“王爷,这个时候您更应该体谅王妃,多陪陪他,王妃的脾气自然就下去了。您今晚不能回来睡,快回书房,一定要和王妃睡在一起才行。”
小王爷就等着她说这句话。
故意来主院一趟,无非就是想帮金瑞把戏做的更真些。他才不舍得自己睡在主院,放金瑞一个人在书房。
“行,本王再耐着性子哄哄他。你们不必忙了,本王回书房了。”
“王爷慢走。”穗儿追上来,“王爷,这是王妃惯用的安神香,若是王妃睡得不香,还请您给王妃用上。书房重地,奴婢们不敢过去,但心里念着王妃,还请您快些哄好王妃,都回来主院歇息,好让奴婢们服侍。”
小王爷接过安神香,抬脚走了。
到了书房,见张管事亲自在守夜,小王爷把香递给他,“你这么大岁数了,守夜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您不回来,我哪里放心的下?”张管事跟着小王爷往里走,“王妃今日倒是乖巧,一直在屋里睡觉,醒来吃了药膳,又睡下了,到现在还没醒?”
“屋里怎么有灯?”
“王妃说,太暗了他睡不着,亮堂些才好。”
说着话,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小王爷轻轻推开门,挥手让张管事别跟着。他放轻脚步走到罗汉榻前,就见金瑞闭着眼睛,四肢摊开,肚子上横着一方薄被,似乎正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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