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城,文武百官皆在城外跪迎。
别看他们跪着,可暗暗撺掇礼部准备了极其繁琐的礼仪,想试一试在偏僻的江北长大的小王爷,是否具备继承皇位的资格。
最重要的是,他们想着盯紧了小王爷的一举一动,能挑多少毛病就挑多少毛病。
以后再用这些毛病,一一打压小王爷的锐气。
小王爷就算再年少轻狂,上百条,甚至上千条指责压下去,就不信小王爷还能傲然立于朝堂!
这并非是他们不支持小王爷登基,只是他们身为臣子,想出来的制衡君主的法子罢了。
众臣都擦亮眼睛,竖起耳朵,等着挑小王爷的毛病,谁知小王爷连马车都未下,直接入了皇城。
这让他们怎么挑毛病?
最多到皇帝面前,说一句“江北王自视甚高,不与众臣亲近”。到时,皇帝说不定对江北王更放心,江北王太子之位坐得更稳。
他们以前只知道小王爷暴躁凶残,在江北只手遮天,但也万万想不到,小王爷竟然能面对众臣跪拜,连车都懒得下。
众人不由对小王爷多了一丝惧怕。
俗话说,穿鞋的怕光脚的,讲理的怕不讲理的。
皇帝讲理,他们就能跟皇帝辩驳道理,逼得皇帝认错。可小王爷不讲理,他们就不知该如何制衡了。
众人想了想,也只能逼皇帝去克制这不讲理的小王爷了。
*
金瑞同小王爷一起进了皇城,伸着脖子往外使劲瞧,嘴里还忍不住感叹长安街的繁华。
他虽然在皇城长大,可很少出庄子的门,偶尔才能坐马车,到金漠住的宅子来,也就趁路上这段时间,看看外面的风景。
后来他离家出走,也没敢在皇城多逗留,只匆匆看了两眼,便出了城门。
这会儿乘坐王爷的辇驾,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城的街道,还真是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王爷,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衣锦还乡?”
小王爷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你这是何意?”金瑞凑过去,兴冲冲问。
可惜小王爷不肯说话。
“该不会舅舅真把你的声音彻底给改变了,永远都没法子恢复了?”金瑞愁容满面,“你可别吓我。”
小王爷将写好的信折起,敲了敲车壁,便有人跪在车门外。小王爷将信递给他,随后又拿起一本书看,没有再理会金瑞的意思。
又是这般,无论金瑞说什么,做什么,小王爷想起来搭理他,就点头或者摇头,不想搭理,就当他不存在。
金瑞两个月来都一直纵着他。这会马上就要入大殿拜见皇帝,小王爷总不能不说话吧?
“王爷,就算你声音还没好,你也别不理我。你哪怕‘嘤’一声,让我知道你是声音出了问题,不是跟我闹别扭。”金瑞举手发誓,“我保证不笑话你。”
小王爷静静地将书翻过一页。
“我为那一夜没底线的欺负你,郑重道歉。”金瑞凑上去,给小王爷捏肩捶背,“你可别生气了。声音到底如何,你得让我知道,我好替你筹谋。”
小王爷撇过头。
“王爷,是不是得我跪下来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这气生的也太长了!”
金瑞也恼了,抱臂坐在一旁,赌气不说话。
小王爷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银子,扔给他。
“给我银子做什么?”金瑞打开看了看,都是一些碎银子。
小王爷指了指窗外的集市。
“你想让我出去逛集市?”不必小王爷开口,金瑞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朝堂又凶险,又无趣,所以想让我自己出去逛逛?”
小王爷点头。
金瑞的恼怒瞬间一扫而空。他将钱袋子收好,凑过去,头靠在小王爷肩上,“自己逛集市多无趣,有你在的地方才称得上繁华热闹。”
*
皇帝在大殿中等着小王爷前来参拜,旁边的太监捧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金印册宝。殿中只留了他的几个亲信,其余百官俱在皇城外跪迎。
儿子即将回来,他心中舒畅,同亲信们也说起了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朕老了,至多陪太子几年,等他朝政上手后,朕就退位,日日陪着众位爱卿下棋钓鱼,岂不乐哉?”
话中已经不提“江北王”,只说“太子”。
众人都顺着他的话附和。
“是啊,听说太子将江北治理的很好,有了太子的帮衬,陛下也能心轻不少。”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将百官跪迎,江北王连车都未下的事说了。
“百官议论纷纷呐,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疑惑:“他不下马车,御史台那些经常头撞柱子、以死劝谏的人,就没有挡在车前,数落太子的不是?”
“没有,王爷车驾周围俱是拿着大刀的将军,谁敢出头,恐怕还没到王爷车驾前,先被一刀砍了脑袋。”
皇帝气的咬牙!
合着那些所谓的以死谏为荣的文臣,只会以死逼迫他。真遇到小王爷这般惹不过的主儿,都成了缩头乌龟。
“等太子入朝,朕一定让他好好收拾收拾这些文臣。”皇帝挥手,“去,再探太子的车驾走到哪儿了?”
片刻后,太监再回转,“报,太子的车驾已经到了宫门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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